車外,鈴聲依舊清脆,原本熱鬧的朱雀大街,此刻卻是安靜極了。原來,平西王爺戰死的訊息已經傳遍了京城,京城中的百姓聞聽此訊息,紛紛在自家門口弔唁起來,以緬懷王爺的在天之靈。
走在熟悉的路上,銀笙不由得感慨了起來。遙想一個多月前自己還是來王府參加喜宴的,一個月後平西王府卻是換了副景象,可見當真是世事無常!
銀笙跟在榮道軒和榮老夫人身後一起去了王府的前廳。才剛進門,就見前院密密麻麻站了一院子的丫鬟、小廝。
靈堂裡,白側妃帶著庶子、庶女正跪在地上哭得傷心。而相反的,平西王妃此時卻獨自跪在火盆旁邊,漠然的燒著手中的紙錢,一張一張,慢慢地放下去,那專注的表情,彷彿正在做著某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這模樣,看得銀笙亦心中一疼。
榮老夫人走過去安慰了王妃幾句,便帶著銀笙一同出來了。
“喂,這裡。”
銀笙正站在老夫人身後,突然聽見假山方向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是誰?”銀笙回頭望去,果見一男子正站在假山旁朝自己勾了勾手指。
銀笙看了眼一旁的老夫人,只見她正和某個官家夫人聊天,便悄悄退了幾步,轉身朝假山方向走了過去。
“世子不在靈前盡孝,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銀笙走近一看,只見那男子穿著一身雪白的孝服,心下便已然猜出了這人的身份。
果然,那男人聽見銀笙這般稱呼自己,笑了起來:“嗯,還算是個聰明的。既然是這樣,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我就是那個黑衣人了吧?”司徒辰一笑起來,連眼睛都微微彎了,那雙明亮的眸子果然如同傳言一般,似沙漠裡的兩泓清澈的泉水。
這還是銀笙第一次看見司徒辰真正的模樣,不同於司徒燁的白皙膚質,許是一直在沙場徵戰,司徒辰的膚色更接近於健康的小麥色。兩條刀刻似的眉下,有著一雙十分深邃的眼睛。
司徒辰只是玩味的將兩隻手放在胸前交疊,往假山旁一靠,便無端讓人産生一種無法靠近的壓迫感。
“不錯,我雖不曾見過你的面貌,但卻認出來了你的聲音。”銀笙也不隱瞞,直接將實情說了出來。
“大家都在靈堂裡弔唁,為何你卻跑了出來?”
銀笙仔細端詳了司徒辰一番,卻並未發現他的神色裡有任何的悲傷,心裡不由得替平西王鳴起了不平。
司徒辰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銀笙並不清楚,但是平西王卻是銀笙所敬仰的人。
許是國公爺尉遲南十分佩服平西王,銀笙還住在國公府裡的時候,經常聽舅舅提起這位王爺的英勇事跡。一想到平西王故去,作為嫡子的司徒辰不但面無悲色,還跑出來躲懶,銀笙不禁低看了司徒辰幾分。
“他們弔唁他們的,我在這裡歇我的,又與你何幹?”司徒辰見銀笙突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變了,不由得起了玩性,決定逗逗她。
銀笙見司徒辰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不由懷疑之前他傳回京中的名聲是否屬實。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是個不忠不孝的惡劣子弟,銀笙不自覺地就微微搖了搖頭,表情更加失望了起來:“確實與我無關。只是世子躲懶的時候可要小心,莫被有心之人看見了,到時去聖上那裡參你個大不孝的罪名!”
銀笙對於這樣的司徒辰感到十分失望,當下便也失去了與他聊下去的興趣,轉身回到榮老夫人身邊去了。
“倒是個有點意思的!”司徒辰尤靠在假山旁自言自語。
“呵呵,弔唁不過是做給活著的人看的。堂前、院內,一個個哭著的,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的呢?”司徒辰眸光一暗,沒人發現他抱在胸前的手緊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