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我拍的。”
果然,我沒接話,也不知道要接些什麼。他們的故事,是我沒有參與的。
“那時候,她也像最初遇到你時一樣大。可那時候的她,已經將蘇伯伯的醫術學了七八分。如果不是性子倔強的話,她完全沒有必要去學外科。當然,我不是為了推脫自己的責任。並不能理解為,如果她只學了中醫的話,就不會在手術檯上發生那樣的事情。”
“這些年,我常來普度寺。”
“這裡的住持法師告訴我,因果。他安慰我說,這是蘇縵的因果,就算不發生手術檯上這件事情,也會發生另外的事情。其結果,仍然會是一樣的。而我,只不過是這個果報的助因而已。”
“這樣的安慰,在很多時候對我起著效果的。只是,這幾年,我也會想,會想自己。”
“是不是,我也有著這樣的因果?”
“我想,真的是有的。”
他走近了一步,鬆開了我的手指。緩緩的,伸了手,試了墓碑上的水漬。
一個轉身,看著我:“語兒”
我訥訥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話,把我葬在這吧!就葬在蘇縵身邊。懺悔也好,陪伴也好,下輩子,一定不能再帶著這個的因果而來了。欠下的,能還的,這輩子都還了吧!”
“好嗎?”
我止不住的戰慄,心慌。就連肚子裡寶寶,都隨著我,一下又一下的胎動。
“沈巖…”
“你聽我說!”
他打斷我的話,轉過身,背對著我:“三年前,我說要結婚,帶你去希望小學之前。有一次,我陪沐亦云在醫療中心去做過一次體檢。那次,純屬就是陪同她去的。你知道的,那時候的她才剛從失去子安的打擊裡回過神,剛想好好的重新開始生活。可那一次,體檢的結果卻是有癌症前期的病變。”
“我看著她一個人,蜷著雙腿就這麼縮在沙發上,把整個腦袋都埋在了雙膝之間。不說話,也不哭,不鬧。我跟她說,只是前期嘛,沒關係的,我這醫療中心有的是好醫生。”
“後來,她自己站了起來,她說,沈巖啊!你一定得健健康康的。你看我,萬一要是死了,就連守住與子安的記憶都不可能了。所以,你一定要健康啊。”
“只不過,很可惜。”
“那天送她回去的時候,我們的車被撞了一下,我的額頭,被前擋風玻璃的碎片劃出了一道很淺的傷口。傷口真的不大,但血卻止不住。亦云慌了手腳,又攔了車把我送回醫院。”
“從醫院出來之後,我去了寶寶家,跟她說。我說,寶寶,我得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我得想想以後的事情,我得理理自己的思緒。”
“寶寶問我,怎麼了?”
“我說,身體出了點問題。她問我,嚴重嗎?我搖頭說不知道。我不是騙她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的。那天醫生跟我講了很多,可我聽得不是很真切。我總覺得他講的話,有回聲。虛無縹緲的很。他好像跟我說了很多,什麼建議做一個全面複查,如果確診就建議做脾臟切除手術之類的話,我聽得雲裡霧裡。”
“所以,我需要冷靜一下。”
“可我不想回家,不想一個人。我不敢見你,我怕自己那心神不寧的樣子嚇壞你。你啊!是連我喊一句頭疼,都會牽掛三天的人,我怎麼能讓你見到我那個無助的樣子呢?”
“我在寶寶家住了一段日子,等到了額頭上的傷口結了茄,我才回公司。在寶寶家的那段日子,我好像渾渾噩噩的,吃了睡,睡了吃。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後來,也不知道是自己想通了,還是有了面對這一切的勇氣。我回了公司,可我回去幹嗎呢?你可能想不到。
我去讓齊朗,收拾瀋家的那群世家子弟。去規劃我們倆的旅程。當初會培養司俊和齊朗兩個人,也只是希望他們倆在公司內部起到一個監控的作用。可當我看著沈家這群傢伙,我突然覺得很不甘心。憑什麼要是我一個人累死累活的,為他們賺錢吃喝玩樂?他們僅僅憑著是我的叔伯,兄弟就可以坐享其成?”
“我替自己覺得難過!那時候,我才回過頭看自己這些年走過的一切道路。為了沈家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專業,為了這份家族責任,我得犧牲比常人更多的休息時間。甚至,我的婚姻和幸福。說句玩笑話,就連喝個酒,我都要比別人多喝一些。為什麼呢?因為我不能醉,我是沈氏的總經理嘛!”
他轉身,終於轉了身。
“之後,我帶著你去了雲南,去了公司贊助的希望小學。我好想跟你在那裡過一輩子的,就我們兩個人。你可能還是不會用那種大灶,你還是會被煙燻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可我喜歡你那樣子,笑得傻乎乎的,讓我那麼心動。那段時間,我沒聽醫生的安排,去做什麼手術,也沒有做任何的治療。我只是挽著你的手,從一站走向另一站,從今天走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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