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我對慕容塵的震驚,不捨,難過。面對著我對她的失望,不解,責備。甚至,我把她對我的不信任,也化成了怒意,雪上加霜。
慕容正至從常曦兒醒來之後,跟我說過了很多次。讓我跟常曦兒解釋,解釋我為什麼非要拉著她去見慕容塵。
可我,卻隻字未提。
我覺得,我沒有錯的。對於一個那樣的慕容塵,我沒有辦法做到,不去震驚,不去不捨,不去難過。畢竟,她曾那麼鮮活的存在過我的生命當中。我覺得,常曦兒應該能夠理解的。我越是覺得她能理解,我就越是不解,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這些?
結束通話慕容塵的電話之後,我坐在臥室想了很久。我想,只要她等會把這件事情再說明白,就好了。可我等了很久,她依然不出來,不肯面對我。
很多年前,我曾問過常曦兒。我說,常曦兒信我嗎?她想也沒想的點了頭。可看著她點頭的我,卻無由的感到悲哀。她不信我的,從來就不信。我越想,便越覺得自己拿她很無力。因為,我就算再怎麼說自己愛她,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慕容塵。我甚至都不知道做了些什麼,讓她對這個名字,烙下如此深刻的記憶。
我想,我已經不想再這樣無力下去了。我想,我的常曦兒到了應該正視自己的時候。我拉著她,不顧一切的拉著她,去見慕容塵。我覺得,只有面對慕容塵,真真正正的告訴她,你是付常曦兒,是我愛的付常曦兒。這樣,她心中儲存了十幾年的,對慕容塵虛幻的影象,才會徹底的被擊破。
我是這樣想的。
可我,又似乎沒有這樣的時間。就像,當初我也沒有時間說出,我愛她一樣。唯一不同的,這次砰然倒地的人,變成了她。
那一瞬間,我好像就是五年前的常曦兒,常曦兒是當年的我。同樣的呆若木雞,同樣的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問一句,你怎麼了?
當慕容正一句:“你什麼時候受的傷,你為什麼不說,你知道不知道,這會死人的!”
我剛換上的,健康的心臟,卻狠狠的疼了一下。
疼到,都快要不能呼吸。
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了常曦兒的我,會是什麼樣。我甚至,無法想象,我的身邊怎麼可能會少了她。我接受不了,無法接受。
當常曦兒那還沾著淚水的睫毛,緩緩的闔在雙眼上的時候。我半蹲著的膝蓋,突然之間就這樣跪了下去。
一切,靜止不前。
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跟著上了救護車,也忘記了自己是怎樣的拼命想要進搶救室。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慕容正,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便只是守在這樣一個疼到休克了的常曦兒身邊,一生,一世。
可今天,醫生卻告訴我,常曦兒有了身孕。我和常曦兒,有了我們的孩子。
呵…
我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拜託慕容正替我守在醫院一個小時。我特意跑到了母親的墓地,抱著墓碑告訴她,我有了孩子,和常曦兒的孩子。那個,曾經十幾年前,就想帶著她,見她的女孩子。
如今。她已經是我孩子的母親。
那個晚上,我睡不著。藉著月光,在朦朧之間看著常曦兒假寐的睡臉,我想象著我們的孩子,應該會是長成什麼樣?
我曾有那麼一瞬間,害怕她會因為不再愛我,而不要這個孩子的。
可我看到了在她小腹上,隔著被子移動著的雙手。那樣,緊緊的護著,撫著。我安心了,安心到,我看著她,就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太美好。
不曉得,別的女人是不是像常曦兒這樣,有強烈的妊娠反應。我記得,當年的丁楠也沒有她這麼嚴重。她幾乎到了連喝一口水,都會想吐的地步。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無奈之下,我只有接受醫生的建議,先調整好她的身體,再懷孩子。
可她卻以一句,這是我丈夫留給我唯一的紀念,打卻了我的念頭。
其實,就是我的自私。我自私的想讓她在這樣的惡劣的身體條件下,艱辛的孕育著我們的孩子。我怕,怕她沒了這唯一的念想,便真的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常曦兒。我也怕,自己終歸是不能陪她走完漫長的人生。但這人生路上,總要有人守在她身邊的,這樣,孩子便成了我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大姐,是怎麼知道了常曦兒在醫院。她找到了我,給了我五萬塊錢,說是給孩子的。我很想拒絕的。可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再一直拿著慕容正的錢,養著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可我手頭上,真的沒有可以動用的資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