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墨含估計是她那些枯燥歲月裡,唯一一點的陽光,唯一一點的溫暖。就像一個久旱的莊園裡,散下的甘露。常曦兒,懂嗎?”
他問我,懂嗎?
他恐怕自己都覺得問得好笑,才會又收起了怒意,笑得那麼可惡。
“你啊!從來沒過過那樣的日子,怎麼會懂!”
“她不像你,那麼幸福。想讀書,你就把自己閉在教室裡讀個天昏暗地考個全校第一。不想讀書,你就把書都扔得老遠,考個全校最後一名。四年換七任班主任,其中六任是在你的挑唆下換的。你敢為了一個答案,大鬧全校的知識大賽,讓裁判給你們道歉。你敢大罵學校文藝匯演的評委不懂欣賞,只因為他說你們的節目過於熱辣。你教唆著所有人不穿校服,因為嫌校服難看。這些,慕容塵恐怕連想都不敢想。可你,恐怕還嫌自己做得不夠過分。對吧!”
“知道時墨含為什麼會來青原山嗎?那年,爸媽給她聯絡的學校錄取了她繼續攻讀博士,她卻想留在時墨含身邊。”
“到了時墨含回覆她最後決定的日子,他卻跑到了這青原山,遇到了一個人坐七個小時跑來踩考點的你。那天,青原山下大雨,你在下山的時候扭了腳,是他揹著你下了山,送到了醫院。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記不住他的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記不起來,他一早就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在四季蘭宮,並不是你們最初的相遇。可你,卻把青原山的相遇,忘得一乾二淨。”
“常曦兒,你總是記得一些最不重要的東西。忘記一些,讓人刻骨銘心的相遇。對時墨含是這樣,對我也是這樣。”
對時墨含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誰能告訴我,慕容正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在青原山,扭到腳,送我進醫院的人,是時墨含嗎?我真的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那人穿著一件深色的雨披,雨披的帽沿很長,足足的掩住了他的上半部分臉。那天的雨,特別的大。山林裡,起了濃濃的霧氣。
我記得,他只是把我送到了醫院,交給了護士。他還替我交了醫藥費,甚至還多預備的交了五百塊。這錢,我至今還有一本單獨的存摺,儲存著。
怎麼,會是他?
“想起來了?”終於拉開了一點距離,他低頭俯視著我。那雙眼睛,盯著我。令我不得不左右閃躲著他的目光。
他嘆了嘆,指尖突然落在了我左邊臉頰的下側。
“他就是命好,只要有人一提點,你就能想起他來。不像我,被你遺忘的乾乾淨淨,連一片衣角都記不起來。”
指尖,反覆的摩挲著。
我皺了眉,迴避著他的動作。
倏然間,他冷下了一張臉。冷厲的盯著我,寒聲道:“可你也不要以為,他遇到了你,你們就能怎麼樣!說到底,你還真就是一個代替品。付總監,你愛時墨含的吧?可你愛他什麼?就愛他對我姐的執著?人們都說,女人對痴情的男人會特別的心疼,心疼到從而進一步的愛上這個痴情的男人。你也是這樣的嗎?”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一會狂怒,一會陰冷,一會又溫情似水的男人。
“慕容先生,能請你放開我嗎?”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漸漸的多了。
慕容正那張臉,嗤的一下,笑了出聲,擺著頭左右的看了一圈。鬆開了圈著我的手,卻沒給我任何的過渡,直接把我拉著往他的車上走去。
把我塞了進去,見我又想下車。他撐著手臂攔在車門旁,雙眼裡盛滿了威脅的笑著向我道:“你要下車也可以,那咱們就在這裡慢慢付。不然,咱們就進屋坐著付。三個選擇,都是不錯的提議。”
我收回了正要下車的腿,重新坐回了車裡。
沒問他要去哪裡,我就這樣一路無聲的靠在車座上,靜靜的坐著。顯然,看著我安靜的慕容正,也收起他一開始的無常情緒,只是默默的開著車。
看著他開出縣城,準備上高速,我微微的側了側我有些僵直的脖子開口道:
“我不想離開雙原縣。”
我不想離開時墨含。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方向盤一轉,一腳踩在了剎車上,車子吱的一聲,停在了馬路旁邊。
停了車,我一開始略帶著不安的心,慢慢的靜了下來。側了側身子,把頭靠向了右側,讓自己的身子更貼進了座椅。窗外,灰白的小石子,紅白相間的隔離欄杆,寫著安全駕駛,出入平安的藍白宣傳標語。漸漸的,這些東西模糊起來,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座椅已被放平。我身上搭著的,是慕容正開始穿在身上的外套。只是,窗外不再是收費站,而是延綿千米的竹林。
我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可車裡已經沒有慕容正的影子。我回頭往車後一看,卻見車的後備箱開著。我把身上的衣服,放在了他的位置上,收回座椅開啟車門下車。
開門的聲音,讓他從車尾部探出個腦袋,微微一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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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車門旁,看著他問道:“這是哪?”
他伸起手,關上了後箱箱走了過來,遞給我一瓶水:“放心吧,沒有離開雙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