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行人。剛才出門走得比較急,還真就忘記了。微微一笑:“還好,唐絲回去了?”沒有見到唐絲,估計他們用過晚餐,便已經回家了吧。
“在對面吃飯呢!”他搖了搖頭,看著馬路對面的西湖。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如果唐絲坐在臨窗的位置。我想問慕容,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的話,忍了下來。
墨含,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想講話了,怎麼辦?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他對於我的沉默,好像起了大的興趣。
給了他一個笑容,側轉了身伸手攔下計程車。坐在西湖窗前裡的唐絲,怕是不願我與他多講什麼的。
“其實,我是出來給唐絲買腐乳的,剛才她點了空心菜。吃著,吃著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要加腐乳。”
我不知道,慕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但我聽後,卻收回了拉開計程車車門的手指,帶著莫名的欣喜望著他:“西湖有空心菜?”
慕容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神裡,閃過了些什麼。但,太過高興的我,沒有采集到那是什麼資訊。就像是在一瞬間,慕容又揚起他那一貫的笑容衝我點頭。
沒等他再說什麼,我也沒注意十字路口的資訊燈,就這麼快步的往馬路對面走去。等我走到馬路中間,才發現因為自己亂竄馬路,已是引起了一片車鳴。站在雙黃線上,我才有些後怕的輕拍胸口。
還好,你沒瞧見。否則,我又該捱罵了。
終於等到了綠燈,我躍著步子往西湖衝了進去。直接奔向了後廚的位置,拉著廚師問道:“您這有空心菜嗎?”
墨含,你看,我就是有這樣的一股子著執拗。就是這樣一股子執拗才把你推得越來越遠,是不是?呵呵…明知道我們存在著什麼問題,我卻依然改不了自己的個性。西湖的後廚告訴我,他們供應的反季時蔬都是從海口空運過來的。
坐在去海口的飛機上,我有在想自己只為了一個夢境。一個夢到你想吃腐乳空心菜的夢境,就真的千里迢迢的飛來了這個你熟悉我卻陌生的城市。下飛機的時候,真熱。一下子,好像體會了你當年單衣單褲出現在零下六度的山東時的溫差。
第二天,向公司請假的時候,才突然記起了人力資源委員會要向董事會做報告。急急的去了菜場買到了空心菜,趕到機場。回到公司時,董事會今天的日程已經結束。我站在陳董的辦公室被他念叨了半個小時,可我依舊很開心。
晚上,當我把空心菜炒好的時候,我卻一根也沒動。
再後來,慕容給我辦公室來過一個電話。他問我,為什麼不在西湖買些,而直接去了海口?
我拿著電話,愣了一會,接著放聲大笑。
墨含,你說,我怎麼就那麼笨呢?
掛了電話,我拉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側著身子倚在門框邊交待小助理,以後這個人的電話,不要再轉接進來。一個貼著別人標籤的男人,當普通朋友都嫌多。更何況,還是一個貼著屬於很多人標籤的男人呢?
墨含,你認識慕容嗎?
當參加年終尾牙聚餐的我被慕容叫住的時候,我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墨含,你認識慕容麼?
他叫住我,卻轉過身對站在他一旁的陳董比劃著旁邊的鋼琴說:“陳叔,小侄晚上準備了一首歌要獻給您的,但想麻煩付總監給小侄彈個伴奏。”
陳董驚訝的看著被慕容叫住的我,不解的問:“小付會彈鋼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啊?”
我握著裝了三四分的酒杯,收住了自己臉上維持了一晚上的笑容。幾乎是有些寒意的對著陳董回道:“慕容先生在難為我,陳董您還幫著外人欺負我?我連黑白鍵都沒不清,又如何能給他伴奏呢?”
陳董笑呵呵的走近我身邊:“慕容世侄怎麼會是外人呢?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我p的準女婿了吧?小付要是會彈,就給老陳我這個面子。難得他願意呢?是不是?慕容家可是我們的大客戶。”
陳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兩句的時候,幾乎也只有我能聽得見。我越過陳董看著這個三番兩次給我找麻煩的慕容正,我打心眼裡不想見他。
墨寒,如此不待見一個人,我還真是第一次,是不是?
可,這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他和你的笑容太像?還是他是那麼輕易的點到我的痛處?墨寒,能不能別這樣?就像以前那樣,讓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不好麼?
慕容挽著唐絲,也走到我跟前。他臉上的笑與唐絲眼中的犀利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微微的打量著唐絲今天晚上身上佩帶著的這套首飾,好像就是當初她替慕容試戴的那套。
“付小姐可能真的分不清黑白鍵,但有一首曲子您一定會彈。怎麼?就這麼不給慕容正我這個面子?”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檳,那唇邊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我恨不得將杯中的潑向他。
墨寒,上一回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我都忘記了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去了海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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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中一直緊握著的杯子,交到了侍者手中。邁著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重的步伐像大廳右邊角落的鋼琴邊走去。
墨含,你知道嗎?當我指尖碰到那些琴鍵的時候,我就控制不住的會想起你端詳我手指時的表情。你說,常曦這雙手可以跨一個八度,彈琴的話肯定很好。那時候,你總聽一首歌。所以,你也只教了我這首曲子。沒從指法基礎練習開始,你就這麼握著我的手,掰著我一個又一個的手指就這麼硬生生的教會了我這首《哭砂》。
當我按下第一個音的時候,我有看到慕容拿著麥站在舞臺的中央。當我按下第二個音的時候,我靜靜的合上了雙眼,但我還是看到了你,在我心中的你,那個將我擁在懷中,手握著我手的你。
前奏結束,慕容的歌聲便隨著我指尖的音樂而出。那熟悉的歌詞,那熟悉的旋律。彷彿你就在耳邊低唱:“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你最愛說你是一顆塵埃,偶爾會惡作劇的飄進我眼裡。寧願我哭泣,不讓我愛你,你就真的像塵埃消失在風裡。
你是我最痛苦的選擇,為何你從不放棄漂泊,還對你是那麼難分難捨,你總是帶回滿口袋的砂給我,難得來看我卻又離開我,讓那手中洩落的砂像淚水流,風吹來的砂落在悲傷的眼裡,誰都看出我在等你。風吹來的砂堆積在心裡,是誰也擦不去的痕跡,風吹來的砂穿過所有的記憶,誰都知道我在想你,風吹來的砂冥冥在哭泣,難道早就預言了分離。”
當最後一個音收尾的時候,我才驚覺自己眼角有淚。很多年了,不曾有過這樣的放肆。
沒等所有人給予掌聲,我帶了一絲慌亂的起了身,從大家的視線裡消失。站在洗手間鏡前,睜著眼睛看著眼淚就這麼一粒一粒往下掉。墨含,你知道這樣是什麼感覺麼?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的。心,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但眼淚卻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