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輕輕一段話,惹得他再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得開了車往家趕,她似乎也疲憊極了,沒一會便睡了過去,雖然下著雨,黎秋仍將車速開得很快,幸而是深夜,路上沒什麼人,所以也沒出其它事故。
車子開到巷口,雨終於停了。他本想叫醒她,卻看她睡得正沉,只得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在懷裡,一路將她抱到臥室,又開足了暖氣,正思忖著要不要叫醒她讓她先洗個澡再睡,門鈴卻忽然響了。
開啟門,正是氣喘吁吁的霍錦辰,他渾身早已淋得溼透,進門的第一句話便是,“她在哪?”
黎秋指了指二樓,用自己最不擅長的安慰語氣道:“我先去買些止燒藥和吃的回來,小女生都這樣,你們是兄妹,吵架也不過只是鬧鬧脾氣,哄哄她就好。對了,她剛淋了雨,你最好讓她起來衝個熱水澡。”
還想再說些什麼,霍錦辰卻連忙道了句,“麻煩你,打擾了。”便不管不顧的跑上二樓,黎秋心裡也明白他此時的心情,搖搖頭打算到附近的藥房買些藥回來。
霍錦辰推開門時,沈清曉正好感覺不適,嚶嚀著醒了過來。
入眼,便看到霍錦辰一臉焦急地望著她,語氣雖滿帶責備,更多的卻是掩不住的擔心,“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手機關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我擔心?”
“對不起。”她雙唇乾燥的厲害,只想喝些水緩緩,奈何嗓子也生疼,每說一句話都要費上百倍的力氣。
他走到她身邊去探她的額頭,察覺到滾燙的熱意,趕忙要扶她起來,“先去洗個澡再睡吧,這樣下去只會病得更厲害。”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她抬頭望他,哪怕此時每說一個字都讓她痛苦萬分,她卻仍強撐著倦意向他道歉,“我下班前收到慕容小姐的電話,她約我到你們學校,說有事要告訴我。她說你們分手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看到他渾身溼透的模樣,她心裡更是痛得難以復加,“傻瓜,你為什麼不早說?我知道自己很可憐,可是你知道麼?我最不希望看到你的同情,我們像以前那樣好不好,你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他看到她安然無事,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只是聽到她聲音沙啞,哽咽著懇求著他,他的心兀地開始抽緊,一股酸澀湧上心頭,“我知道這件事都怪我,是我太魯莽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但默寒又不告訴我真相,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所以我才自以為事的以為……以為如果我能娶你,你就不用再承受這麼多。”
“你不能犧牲自己的愛情來成全我,明白麼?你娶了我,你可以給我婚姻,但你能給我幸福麼?你能和一個你原本只是把她當作姐姐看待的女人,生活一輩子麼?”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蒼涼的笑,那笑容和她的年齡極為不符,因而落在霍錦辰眼裡,顯得格外酸黎。
她何時,變得這樣成熟了?
又是在什麼時候,懂得了這麼多?
“我很累了,想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如果沒什麼其它事,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是想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抱歉讓你擔心了。”她掀開床單起身,身子明顯感到強烈的暈眩,卻仍是強忍住,不願讓他擔心。
曾經,她可以將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暴
露在他面前,因為她知道,他永遠都會用最溫暖的懷抱去保護她。而現在,她只能不斷提醒自己,她已經長大了。
不能再依賴任何人了。
“我會給你租房子,搬出去好麼?”霍錦辰握住她的手,認真的望著她,“你之前明明告訴我你和很多人合租在一幢別墅裡的,但無論是上次我來找你,還是今天,我都只看到他一個人。你畢竟是女孩子,和一個男人同住在一起,會很不方便。”
“他人很好,也很照顧我。我很喜歡這個房子,錦辰,拜託你給我個機會好麼?我想試著一個人生存下去。我知道自己很沒用,總是惹事生非還愛闖禍,但我也想努力找到自己的優點,想證明自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她必須要很努力才能忍住眼淚,因為她的視線已經漸漸模糊,“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霍錦辰望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黯然嘆息,一個人默默走到巷口,回首,望見二樓的閣樓閃爍著點點燈火,忽然覺得整整十九年,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花灑淋出的水溫熱,她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身上的衣服忘記了脫,任熱水淋溼自己。
收到慕容瑾的電話時,她比任何人都要驚訝。直到依約到了學校操場,遠遠便看到那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冥冥中,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那個好似仙子般的女人,就是半年前讓霍錦辰失信於她的女朋友。
“你就是清曉吧?”看到她走近,慕容瑾率先向她打起招呼,她驚訝之餘忙伸手握嚮慕容瑾,不解地開口,“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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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我們曾透過一次電話,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慕容瑾的微笑略微有些苦澀,卻仍顯得優雅從容,“錦辰很少在我面前提到其它人,但你的名字總是會出現在我們之間,我知道你對他很重要,所以今天才擅作主張找你來。”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機票遞到她面前道:“半年前,我剛和我前夫離婚沒多久,多虧了錦辰一直照顧我,我很感激他,卻又對他心懷愧疚,我知道他喜歡我,但……我那時候還沒能把對我前夫的感情整理乾淨。”
“後來我努力想要原諒我前夫,可笑的是,我們恢復朋友關係沒多久,那個聲稱會改過自新再也不犯錯的男人,那個口口聲聲說還愛著我,想從朋友慢慢變回到夫妻關係的那個男人,他居然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了。”
“我那天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所有的信仰好像都倒塌了,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原諒一個混蛋一次又一次,我覺得自己好活該。我無處可去,就問錦辰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尼泊爾散心。他直接回絕了我,說他有約在身,不能失信於人。”
話至此,慕容瑾抬首望向她,臉上滿是歉意,“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任性,我在他面前痛哭一場,告訴他我真的只是想找個人,陪著我一起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不想一個人旅行,那樣太孤單了。他猶豫了很久,說要打電話和朋友說一聲,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幾乎要把手機打到沒電,卻一直沒能聯絡上那個朋友。”
沈清曉聽到這裡,不禁將之前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聯想起來。
曾經她每次旅行都會因為種種原因遲到,那次她想給錦辰一個驚喜,於是將班機提前了整整六個小時,巴黎抵達日本的飛行時間本就將近十四個小時,再加上法國和中國的時間差將近六個小時,所以那段時間霍錦辰並不是一聲不響就放了她鴿子。
他一直在聯絡她,而她的手機卻又處於關機狀態。
是因為命運的齒輪,讓他們帶著誤解和疑惑,生生將彼此隔閡開來。
或許早在半年前,她未曾開花的愛情就已經宣佈死亡了。
“他在飛機上還一直想著那個朋友的事,幾乎沒有睡覺,當我們到尼泊爾的時候,他累得倒頭就睡了。他剛睡著,你的電話就打來了。於是發生了之後的誤會……”慕容瑾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始終欠你一個抱歉,我知道他一直在意緊張的那個朋友就是你。”
沈清曉好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喃喃道:“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一聲對不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