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嬤嬤有些失望,賀知春已經嫁給崔九兩個多月了,小夫妻二人好得蜜裡調油似的,可那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賀知春不明所以,伸手捅了捅崔九,“你有沒有覺得,阮嬤嬤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崔九端起羊乳遞給了賀知春,“有什麼怪的,可能想著你要派她去楊家的喜宴,覺得奇怪吧。”
楊家的喜宴就在三日之後,賀知春自己個兒懶得去瞧鄭明珠,但她到底是崔九母親的親侄女兒,派阮嬤嬤去,已經很給她臉面了。
賀知春沒有當回事兒,喝了一口羊乳,就看到鮑公公來,他滿頭大汗的,看上去頗為著急,“聖人尋您出宮一趟,說是房公不好了。”
賀知春一愣,房公自打今年開春以來,身子越來越差,聖人的賞賜如流水一般的進了房府,但房公依舊是臥床不起,時日無多了。
沒有想到,便是今日。
賀知春同崔九一道兒上了馬車,直接朝著房公府上而去,一下馬車,聖人便急沖沖的往內室走去。
才一進門,賀知春便皺了皺眉,這屋裡全是一股煙燻火燎之氣,房公夫人盧氏正坐在床邊擦些眼淚,房大郎還有房二郎都拖家帶口的站在床邊。
高陽見賀知春也來了,鬆了口氣,臉上微微帶喜。
聖人沖過去抓住了房公的手,便開始哭了起來:“你再堅持一下,陪朕打天下的那些兄弟們,不剩幾個了,你莫要走啊!”
房公掙紮著坐了起身:“老臣也想繼續為聖人孝犬馬之勞,可惜不中用了。臣的兩個兒子,大郎胸無大志,二郎軟弱不堪,都是不得用的,聖人莫要重用他們,這輩子他們能夠平平凡凡的,臣就死而無憾了。”
賀知春看著房公看過來的眼神,心下了然,房公這話哪裡是對聖人說的,明明就是對她說的。
他是鐵杆晉王黨,就怕時候賀知春當了皇帝之後,清算房家,這是在提前求恩典呢。
聖人一瞧,將賀知春拉了過來,房公拍了拍賀知春的手,賀知春頓時感覺手上多了一張紙條兒。
賀知春點了點頭,房公笑了笑,看了屋裡的人一圈兒,最終目光落在了妻子盧氏身上,然後頭一歪,倒了下去。
屋子裡頓時那是哭聲一片。
聖人繃不住,身子搖晃了幾下,險些栽倒在地。
崔九趕忙扶住了他,在回宮的路上,聖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賀知春瞧他這個陣仗,八成起碼又是三日不朝了。
“崔九,喚你曾祖進宮伴駕吧,朕想同他說說話兒。”
崔九點了點頭,自去接老道士不提。
賀知春則是安置好了聖人,這才回了東宮,房公不行了,晉王竟然都沒有來瞧他,這個人真是挺涼薄的。
賀知春挑了挑燈芯,讓屋子變得亮堂了不少,這才攤開房公塞給她的紙條。
這一看,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只見上頭寫著,今年八月死,保你全家平安。
這個字,賀知春一眼便能看出,乃是崔九的字。
賀知春並不相信是崔九去逼死了房公,他雖然做事不循規蹈矩,但是一個有底線的人。那麼,是誰模仿了他的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