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就看到秦二郎領了回春堂的大夫過來,說道:“魏公請來的。”
秦侍郎雙目圓睜,“此事魏公也知?”
賀餘見有大夫來了,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到了隔壁的屋子裡,小聲的將今夜之事和盤托出。
秦侍郎聽畢,苦笑出聲,“你個呆瓜,害苦了某。”
這種皇家秘事,人人躲避不及,生怕沾上一點腥,落了個死無葬生之地。
他如今已經位高權重,入閣有望,賀餘也是進士出身,前途一片大好,今日攪合進了這種事情中,還不知道日後會怎麼樣!
他們自己親兄妹互相殘殺都毫無憐憫之心,賀餘一個過路人,心腸怎麼這麼軟呢!
若當真是天生帝命,那聖人說不定還怪他們多事,救了天寶公主一命。
秦侍郎乃是官場老油子,一下子便想清楚了其中之事,他剛開始可不知曉裡頭的彎彎繞繞,只想著對著公主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當真是冤孽!如今大郎追也追不回來了!
那回春堂的大夫當真是有幾分真本事,魏公大約也特意尋的擅長治療外傷的,不一會兒替天寶拔了劍,上了藥,包紮好了,然後出門告辭。
秦侍郎同他嘀咕了幾句,便領著賀餘又走進了書房之中。
小小的天寶已經只穿著中衣,躺在錦被之中,喜慶的緞面承託得她的小臉毫無血色。
“大夫說失血過多,得好好補著,不然要虧了身子。不過魏王將貴主養得好,底子壯!”秦侍郎說著,其實面色古怪。
因為那大夫說,天寶公主健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旁的人早就一命嗚呼了,她倒是還好著……大約是平日裡吃太多了,身上太肥了吧!
他又忍不住看了天寶一眼,是挺肥的……
魏王小小年紀,怎麼就那麼會養娃呢……他們秦家的娃,就長得一點都不健碩!
賀餘卻同他想的完全不同,“她小小年紀,就要遭這個罪,真的是太可憐了。一會聖人若是接公主回去,某一定要拿著這佩劍去告發太子,這樣的人當儲君,是大慶的恥辱!”
秦侍郎一聽,厲聲喝道:“賀餘,你忘記當年你為何被打發回嶽州了麼?”
賀餘一愣,他那時候中了進士,秦侍郎替他活動,選官原本能留在長安當校書郎,這是最好的晉升起點,可他偏偏性子魯直,惹了不該惹的人,因此只能去了嶽州的小縣城裡當縣尉。
“恩師,難不成咱們要掩蓋真相?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秦侍郎搖了搖頭,“你都做道明府了,還覺得這個世道是公平的麼?你若是遊俠,可以直來直往,可你是官啊!某不是要你圓滑,而是你要懂得護住自己的腦袋,然後才能做大事啊!”
“你冒然告發太子,且不論魏公是不是同你一條心。太子是聖人的心頭肉,儲君之位如今穩當得很,且不說天寶公主沒有死,就是死了,你覺得聖人會相信你的話,還是太子與晉王的話呢?”
“你去告的結果,只會給你的家人招來禍事,結果就是你給太子潑髒水,是大禍啊!你的兒子還這麼小,你就忍心讓他去死呢?”
賀餘的手一抖,艱難的說道:“那就這麼算了麼?”
秦侍郎看了賀餘一眼,“有朝一日,太子失寵於聖人,你賀餘位列三公九卿,你可亮劍;否則,你將這把佩劍埋了吧。”
賀餘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秦侍郎從取出一個木匣子,將那佩劍裝了起來,塞到了箱籠之中,滿室寂靜。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兩個裹得嚴嚴實實戴著帷幕的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一把沖到床邊,哭了出聲,“天寶,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