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約就是那隻波斯白貓元宵了,大約脫毛的病症已經好了。
“還有還有,崔九郎今兒說話與往日格外不同呢,咬文嚼字的,奴有點兒沒聽懂……”
得,還吊起書袋子來了,被昨兒個陸尋刺激狠了麼?
若不是來的是規矩頗嚴的沈夫人,賀知春恨不得偷偷的爬到樹上親眼去瞧上一瞧。
沈夫人的手腕,她可是見識過了,上輩子她嫁崔九,從嶽州發嫁,卻並沒有直接去清河,而是先到了沈家,認了沈夫人為義母,勉為其難有了個光鮮的身份,然後再從沈家發嫁去清河的。
說起來當真是心酸。
這已經是當時的清河崔氏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好在這輩子不用,她就是賀氏女,愛娶不娶。
青梨正說著,賀知春就聽到了院牆之外一聲清咳,崔九來了。
他不敢進門,只站在牆外,對著牆內的說著話,“阿俏,某來求娶你了,你可願意。”
賀知春沒有答話。
“在何種情況下,你會領著孩童回家,喚我阿孃,卻不事先知會我呢?”
她到底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崔九一愣,阿俏莫不是後悔了?又要考校他?
這該如何回答?這種送命題一旦沒有答對,阿俏會不會當場翻臉,不想嫁他了。
崔九有些欲哭無淚,他這麼好,為何阿俏總把他設想得那麼渣?
莫非曾祖將相人的本事交給了她?阿俏觀崔九面相,日後鐵定是個拋妻棄子的混賬東西?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照實回答,“按說某不會欺騙阿俏。但若是這事兒事關重大,有關於阿俏性命,有關於朝堂,有關於崔氏全族,某有非如此做不可的理由,那可能會事急從權,先斬後奏。但時機一到,某肯定會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阿俏的。除非,這事兒你的確不能知曉。但是涉及後嗣之事,某定然會有個解釋。”
“這麼說可能有些混賬。但是阿俏,你知曉世家為何要選門當戶對的大家出身的女子麼,並非是禮儀人情往來之事,那些東西,但凡有心學習的人,都能學得會。”
“而是眼界與格局,在其位謀其政,有時候的一件事,可能會涉及到家族存亡,涉及到朝堂,女子被困於內宅,平日裡有郎君遮風擋雨,可萬一大廈已傾。這時候世家的主母便不再是主母,而是在下一代成長起來之前,真正的一家之主。”
“有某在,清河崔氏斷然不會有那麼一日。便是有那一日,某也相信阿俏不輸男兒。”
宗老們為何沒有挑剔阿俏,嘀咕幾句都罷休了,並非是因為賀家錢多,也不是阿俏對他有救命之恩,能夠左右他的情緒。
若論手頭的銅子兒和收益,清河崔氏不一定比得上賀家,但是世家的百年積累,已經可以讓他們視金錢於糞土了。
宗老們滿意的,乃是阿俏是崔鬥一手教出來的,和他說只有阿俏能為他誕下後嗣。
庶子如草芥,嫡出的才是真正的子。宗家方能做家主,分枝永遠都是分枝,除非你另立門戶。
這些看似毫無人情味的法則與綱常,便是維持世家次序的基石,不能亂上分毫。
因此他崔九必須有嫡子,便是沒有,也要從嫡出的兄弟那兒過繼一個嫡子為後嗣。
他說得很誠懇,因為他現在不就有一件事情瞞著阿俏麼,就是阿俏是天寶的事。
而且他到底是兒郎,雖然心悅阿俏,可也想要保家衛國,做出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業來。
他不信,阿俏當真喜歡那種日日裡圍著她轉,其他地方一無是處的紈絝子。
他雖然在魏王面前那樣說了,可若他當真是那樣的人,又如何對得起清河崔氏家主之名,如何護得住阿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