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春點了點頭,“菜和酒都有了。北地菜式不同南地,這才多費了些時日。”
頭三年知味記已經鋪遍南地,如今便要以長安城為中心,開滿北地。
長安城內的石板路,平整而潔淨,馬蹄子敲打在地面上,發出嘚吧嘚的聲音。
賀知春坐在馬車內,身側帶著青梨和白荇,而賀知禮同崔九則打馬走在前頭,相談甚歡。
行未過多久,便到了天虛省。
賀知春還以為這種神神叨叨的地方,應當在深山老林裡,不料卻就藏在普通的坊間。
光從牆外看去,壓根兒看不出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賀知禮將賀知春送進門去,便緊趕慢趕的去操心知味記開業的事了。
賀知春抬腳剛進門,就忍不住嚇得想要退了出去,倒是被身後的崔九給托住了。
“阿俏莫怕,某頭回來也嚇了一大跳,這裡頭的人也就是古怪了一些!”
賀知春面色僵硬,這叫古怪了一些?
你看那邊那個,腰間掛著七八個布袋子,其中一個袋子裡還伸出了一隻小動物的手!那是啥玩意?捉妖師還是禦獸師?
再看左邊這個,拿著長劍臉上畫著的全是血紅的鬼畫符,口中還念念有詞……
再看正前方那顆破桃樹下,冷著臉面無表情的不正是她的師父鄧康王麼,他的手正做出奇怪的姿勢,好似在彈琵琶……可明明他的手中空無一物!
莫要告訴我你手中抱著一個琵琶精的鬼魂……
而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託著腮幫子的小娘子,這該不會就是那個什麼女鬼小煙吧?
賀知春想著,有些肝顫兒,敢情那日鄧康王說的不是騙人的?這個小煙真的跟著晉陽,簡直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鄧康王見了賀知春,沖著她點了點頭,“崔九,把東西給我,然後帶阿俏去見大師吧。”
崔九從袖袋裡取出了一塊破木頭,遞給了鄧康王,說道:“雲澤師叔,那小侄同阿俏便先行一步了。”
“小……小煙?”賀知春終於沒有忍住,小聲問崔九道。
崔九哈哈大笑起來,“你師父慣會騙人,他上次還說叫小綠呢!”
賀知春五味雜陳,騙人的?那你演得那麼真?
崔九眯了眯眼,“假到真時真亦假,真到假時假作真。這世間騙子多了去了,唯獨某,從來都不騙阿俏。”
能不能不要隨時發……春……賀知春不想說話。
兩人一路走到最深幽處,終於見到了天虛省最像人的兩個人。
老道士正擼著袖子,面紅耳赤的下著棋,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和尚。
老和尚手中的佛珠轉得飛快,落子啪啪啪作響。
崔九領著賀知春上千行了禮,“見過智遠大師,見過曾祖父。”
老和尚看了賀知春一眼,落字的手一頓,雙手合十說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前程艱險,已無路可退。”
賀知春心中一堵。
智遠大師那當真是當世高人,今日有緣一見,不知何日能再想見,她雖然也很在意大師說的關於她的未來的話,但是她自信無路可退,便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總能再見日月。
可是知秋的命格,還是讓她更加在意。
“大師,小女鬥膽一問,您當年為天寶公主所批命格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