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櫃老臉一紅,沖著賀知春拱了拱手,“小娘,此番是某的錯。”
賀知春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趙掌櫃可千萬記得了,僅此一次。莫要再試探我賀知春的本事了。要知道我別的本事沒有,換一個大掌櫃,那是翻個手掌心的事。這知味記,它姓賀不姓崔。此次念在你初來乍到,不通嶽州風氣,又看在崔九的面子上,饒你一回。若是還有下次……”
她說著,看了看還在那兒傻不愣登的趙小清,“就把趙小清賣給牛嬸子當倒插門。”
趙掌櫃在長安城裡都是執掌一樓,還搞不定幾個地痞無賴?分明是想試探一下賀知春,若是她表現得不妥當,他怕是就想著生二心,腳踩她和崔九兩條船了。
趙掌櫃心神一凜,看了看賀知春的模樣,半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心中這才真正的發怵起來,他閱人無數,心知賀知春說的是真的,他若是敢背主,賀知春就敢賣了趙小清。
上次她也說過一次,卻是胡亂說的,趙掌櫃壓根兒沒有往心裡去。
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就是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差點兒讓他忘記了,能夠在八九歲的年紀,就想得出這麼多菜式,能夠白手起家,開這麼大的一家酒樓,能是個什麼省油的燈?
別說她借了陸尋和崔九的勢,做生意這事,本來就是你借我我借你,各種利益糾葛,若不是她自己個有料,以陸尋和崔九這種世家貴公子,怕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趙掌櫃想著,認認真真的朝著賀知春行了個禮,“趙某知道了,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福滿樓的事,交給小的便是。”
賀知春點了點頭,這才對嘛!若是事事都要尋她,那要趙掌櫃做什麼?
“你將今日之事一條一條都寫清楚了,待小二端上那些免費送的菜時,讓那些食客們一一簽字留個人證。若是有人執意不肯,也不要爭執,好言相勸便是,菜還是要送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大多數人現在都是會簽的,可是若不趁熱打鐵,日後再尋他們簽,可就不一定了。
趙掌櫃這下子更加的心服口服,趕忙安排下去了。
賀知春處理完了事兒,步履都輕鬆了起來,腰間繫著的銀香球,鈴鈴作響。
才走出知味記沒有多久,豆大的雨點便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打得她的頭生生的疼。她用手捂住了腦袋,四下裡張望,尋了一個寬屋簷子沖過去避雨,“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如今已經是五月下旬了,再過不得幾日,就是六月了。嶽州也開始進入了雨季,汛期將至了。
雨水打在屋頂上,嗡嗡作響,讓人簡直聽不見旁的聲音,賀知春的裙角濕漉漉的,她非但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沒有那種悶熱之感,像是洗清了一身的濁氣。
她想著,伸出手來,接了幾滴雨,夏日的雨並非冰冰涼涼的,而是帶著些許的溫熱和泥土的氣息,賀知春想著,肆意的笑了起來,眉目如畫。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茶樓上,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正端著茶望著她。
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一個穿著灰布麻衣的男子拿著木棍悄悄的接近了她,雨水掩蓋了他的腳步聲,等賀知春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已經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