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人一壺酒。白驚蟄拿著酒壺朝元朗舉了舉,痛飲一回,要不是酒壺被人抬起,她能一口氣喝完。
“喝太急,容易醉。”元朗收回手,輕聲道。
是喝得有些急,從嗓子眼到肚子裡,一片熱辣,燙得腦子也暈乎乎的,白驚蟄躺下一點,往後仰頭,“醉了就醉了,剛好睡不著。”
“在想什麼?”
“嗯?”白驚蟄抬起頭,只看得元朗的背影,頓了頓,“好像有很多很多事,但是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兩人之間靜了會兒。
“你覺得謝啟這個人怎麼樣?”元朗開口問。
白驚蟄“呵”一聲笑出來,坐起來,看著天空中的彎月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一說起這個名字,白驚蟄就情不自禁想起今晚在迎仙樓看到的那一幕,謝啟沿著長廊往前走,旁邊一扇一扇門開啟,走出一個個諂笑著的人,將他簇擁在中間。
一想到那些人多是朝廷官員,還有謝啟臉上的笑,白驚蟄就莫名覺得後背發冷,又有些莫名的悲涼。
“不知道。”白驚蟄回答。
元朗仰頭喝了口酒,問:“想走嗎?”
“嗯?”白驚蟄懷疑自己聽岔。
元朗目光不知落在前面何處,握著酒壺的手暗自收攏,指尖微微泛白,面上風平浪靜,“如果我說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你,願意跟我走嗎?”
聞言,白驚蟄嘴角輕牽。
走?她能走到哪兒去?
她能拋下一切權利富貴,甚至拋下自己的姓名,可是爹爹、修頤哥哥、蓉姨清叔,她要怎麼拋下?
這些情緒被酒一點,忽然就像失了控,揪扯著她不放,白驚蟄忙低下頭,平複之後才抬起來,一點沒正經地笑著,湊到元朗面前道:“好啊。不過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元朗抬眼靜靜地注視著她,半晌,低聲,“已經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你沒有打算跟我走,所以已經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啊~被看出來了。”白驚蟄有些惋惜道,腦子愈發昏沉。
“可是我卻看不出來你們在想什麼。”後面這句話幾乎是用氣音再說,所以只有她自己聽到。
低落不過片刻,下一瞬白驚蟄又恢複了之前的不正經,“老實說,我覺得我才是那個最應該戴面具的人。”說著,白驚蟄靠過去,臉湊到元朗面前,軟軟地舉著食指點在那銀色半面上。
感覺到那壓在臉上的輕微力道,元朗微怔,看著她,一動不動。
“這個東西真是討厭,又硬又冰。”白驚蟄眉間微蹙,說完,支撐著手臂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就往前倒。
元朗一驚,一把扶住她。
而白驚蟄卻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樣子,就這樣坐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元朗,“你開心我不知道你開心,你難過我也不知道你難過,現在,就連你長什麼樣子我都忘了。我好像,真的是個白痴。”被酒勁一沖,眼眶也微微泛熱。
那雙星眸閃過一絲痛苦,不過轉瞬即逝,並未叫人察覺,“你喝醉了。”
白驚蟄偏著頭笑,“嗯,好像是有點醉了。”說著緩緩抬起手覆在他臉上,“元朗,我可以看看你嗎?”
元朗身體一僵,想要躲開,又聽她道。
“我想看看你,可以嗎?”
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提出這個要求。雖然以前也看出她動過心思,可是每次都是半開玩笑地說。所以可以拒絕得心安理得。可是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