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驚蟄裝作看不懂,只擺出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樣,手肘碰了碰元朗。
“張大人,那時候情勢所逼,得罪了。”元朗順勢道。
張凡這是吃了個天大的啞巴虧,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本來是準備待會兒見了幾位大人好好告她一狀的,卻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竟然搶先一步,在她這個能呼風喚雨的爹面前愣是將黑的說成白的,現在他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很是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幹幹應道:“明白明白,不妨事不妨事。”
白驚蟄轉過頭看了元朗一眼,眼裡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等回過頭立馬又是那副感激的模樣。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眾人尋聲看去。
白驚蟄一眼便認出這是誰的車。畢竟要不是她那日攔了這輛馬車,她現在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快活呢,哪兒用得著跟張凡在這兒鬥來鬥去。
“陳公公。”張凡一路小跑迎了過去,搶在小廝前面伸手去攙那馬車裡面的人。
馬屁精。
白驚蟄在心裡嘀咕一句。
車門開啟,下來一個生著一張笑臉的中年男子。這是白驚蟄第一次見到這位聲名赫赫的陳公公。但從相貌上來看,並無甚特別之處,只不過,那雙眼睛……
笑中有刀。
陳璁下了馬車,注意到這邊三人,便問:“白將軍在這門口做什麼?”
“我剛聽聞蓁蓁受傷墜馬,心中擔憂,就先出來看看她。”
聽他說完,陳璁才將目光移到白驚蟄身上,上下打量一遍,“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令愛年紀尚輕,藝高人膽大,能學著謹慎些是好事。”
話裡有話,在場的也都不傻,都聽出來他在計較之前的事情。
白守川就擋在白驚蟄前面,一字不答。長輩不說話,白驚蟄和元朗自然也跟著不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僵,陳璁倒是不以為意,笑笑,“那我們進去吧,裡面的人怕都已經等急了。”
“陳公公。”張凡滿臉堆笑地跟上陳璁。陳璁應聲止步,回頭看著他。
張凡拱手,“此次剿匪細節下官可與各位大人細說。白副將身受重傷,先前還從馬上墜下,還是早些醫治的好,未免落下病根,我大晉白白折損一將帥之才。”
白驚蟄心裡一急,張凡明顯是想支開她,到時候無人對質,誰知道他要往自己和元朗身上潑多少髒水,正要說話卻被爹爹攔下,只聽爹爹道:“蓁蓁雖是我的女兒,但也是大晉的臣子,該有的規矩就不能廢。”
既然白守川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陳璁斜眼看了看白驚蟄,捏著嗓子道:“那白將軍請吧。”
“陳公公請。”
進了府衙,白驚蟄因為受傷,特許坐著稟告。但有張凡在,她基本插不上話。
雖時不時的誇大一下自己的作用,但也沒有胡說八道,禍及她跟元朗,白驚蟄也就睜一隻閉一眼,乖乖坐著沒有戳穿他。
他在這邊說得慷慨激昂的時候,那邊清點東西的人也清點完了。一個小廝走過來對陳璁耳語幾句,原本悠悠閑閑喝著茶的陳璁忽然臉色微變。
這一幕叫白驚蟄看了個分明,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來連忙將頭低下,把笑意壓了壓,再一抬頭時,見陳璁起身往那堆箱子走去。
“東西一件都不少嗎?”陳璁尖著嗓子問。
聞言,張凡顛顛的小跑過去,“照著禮單對過好幾遍了,一件都不少。”一臉討賞樣。
“真的一件都沒少嗎?”陳璁轉頭看向張凡。差不多的一句話,這次卻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見狀,張凡一下斂了笑,臉色微僵,摸不準陳璁的意思,啞了片刻後道:“這些東西抬出來的時候,白副將也在場的,清點的時候她也看著的。”也不說沒少,也不說少了,直接把白驚蟄拉了進來。
要死還要拉個墊背的。
白驚蟄可不吃這個啞巴虧,雖身負“重傷”,還是強撐著站起來,“兩位大人、陳公公,驚蟄有辱使命,張大人領兵攻上山的時候,我不僅被打傷不說,還叫那山賊頭子用劍架在脖子上,直到下山的時候才被放,實在是有負各位大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