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哥,我有點冷”李華拉了拉旁邊俊朗白淨好像發著光的新郎。
看著外面搖晃的牛車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有些心不在焉的新郎頓了下轉頭露出微笑攬過了李華的肩膀,李華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
“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了”李華心中暗想,腦子裡自然浮現出十來年前,穿著白色鑲珍珠紗裙像個小公主的傻妮兒,還有穿著破的帶洞的衣服像個小乞丐的她。那個時候傻妮兒每次來都會給認識的小夥伴帶好吃的好玩的,被所有人羨慕,也包括她,如今,她,完全可以去俯視當年那個得意的小公主了,一直保護著小公主的騎士也是她的了,只是可惜那人,連她自己的處境有多壞也不明白,傻的讓人氣惱…
牛車上的傻妮兒當然不知道有人在可憐她,有人在得意著,她解開了紅綢襖的扣子將小孩抱在懷裡裹住擋住了飄灑下來的雪花,小孩嘴角掛著笑在牛車悠悠顛簸中睡著了。
段軒瞥眼看到護著小孩的傻妮兒暗自點頭,只要對茂娃好就行,不知道大哥看到這樣的媳婦兒會咋樣,讓他來相親,他都不來,還讓他自己看著辦,是個女的就行,說關了燈都一樣,有這樣的哥哥嗎?話說,還是不是男人,要是他給他找一個四五十歲歪瓜裂棗,他也關了燈都一樣對待嗎?
壩塬上的周家莊距離大樹林村用牛車不緊不慢的走有一個來小時的路程,到了周家莊,雪也下大了,傻妮兒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段軒頭上也有一層,頭發如陳老太說的白了頭。
車子到了段家,段軒要背傻妮兒下車,小孩還睡著,段軒只能先將小孩送回房間再出來背傻妮兒。
段家此時很是熱鬧,有部分村民是幫忙的,不過大部分村民都是來看笑話的。
“結婚的,新郎不來算咋回事兒”看到接親回來的段老二村裡有人笑話道。
“老二替老大娶唄,反正是兄弟,睡一個床,用一個媳婦兒”有村民開玩笑說道。
“你小心你的嘴巴,被段大聽到了,打的你爹媽都不認識了”聽到那人的葷話有人說道。
“呸,一年回來一次都是好的了,咋能聽見!”剛才那人四處看了下啐了口。
“這小媳婦兒可真好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女,可惜了了,要守活寡了啊”有人面帶可惜的看著傻妮兒說道。
“啥啊,這閨女是個傻子,我大姨家的小女兒嫁到他們鄰村兒,這個閨女我可知道”有人八卦道。
“咋回事兒,咋是個傻子,看不出來啊”有不知情的人問。
“她一年到頭就那一個表情,傻的不能再傻了,話都不說一句,被人欺負也笑,要不段大咋能娶到這樣人才的媳婦兒啊,就他們家窮的叮當響的樣子,能娶的起媳婦兒才算怪!”知情人趕忙解釋。
“你們還不知道吧,段大的媳婦兒是茂娃給相的,哭著喊著要這個傻子當後媽,前村兒的田寡婦和後村兒的趙瘸子都看不上,就看上這個傻子”知情人繼續爆料。
“田寡婦人精是精,可騷的很,到處勾引男人,那趙瘸子,人長的不差也能幹,可腿腳不利索不說,還帶著個拖油瓶,還是這傻子好,怎麼說也是黃花大閨女啊,聽說能幹的很”一群人開始樂呵呵的邊看熱鬧邊八卦。
段家雖然沒有李家熱鬧,卻也是貼了大紅喜字,喜慶對聯的,整了席面,請了親戚的,村裡人也在熱火朝天的做著菜,白菜粉絲燉肉片,混著紅薯片的紅燒肉,蓮藕,豆腐皮各種冷盤,花生豆,大白饅頭,都上了桌,比之過年也差不多了。
周家莊的老村長循慣例主持婚禮儀式,不過這新郎不在,有些尷尬。
“我哥肯定回來,他說過會回來的,再等等”段軒對老村長說道。
“不行了,過了點就不是吉時了,這結婚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不是吉時拜堂對一輩子都不好,你先替他拜了”老村長很堅持,受到一致贊同。
段軒很無語,什麼吉時不吉時的,他倒是不信,可是這邊幾位都堅持著,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心裡將沒回來的段大過肩摔了一百遍。
傻妮兒清了身上的雪後進屋烤火不一會兒被一個周家莊的媳婦兒領了出來跟段軒拜堂,她看著大紅喜字,香案上的紅燭,還有一邊站著的年輕男子,頭不自覺的低下,臉上泛出紅暈。
“要真是嫁給段二娃就好了,這女娃,真是可憐,嫁給段大那個渾人真是可惜了”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小聲的說著。
“你心疼啊,那你去可憐可憐人家”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等段二上學去,我就去”那人瞪大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梗著脖子說道,看著傻妮兒窈窕的身段兒還有那張漂亮的臉蛋眼裡露出貪婪。
“有志氣!這媳婦兒不用多浪費,大家幫他用用”有人起鬨道。
一群人鬨笑著打著主意,都暗忖,段家老大常年不在家,老二上學後,家裡只剩個漂亮傻媳婦兒還有不佔就能佔的啊…
“嗯?”突然的一個低沉聲音讓那幾個說著渾話的閑漢一個個頓住了,像是吃到蒼蠅一樣,面色極為難看,脖子甚至都縮了起來。
“段,段,老大,你回來了啊…”一個人有些結巴的說了句踉蹌著後退,身體有些抖,腳軟似的扶住了一邊另外一人的肩膀。
來人披著件軍綠色大衣,身形很高大,魁梧壯實的如同一頭牛,和周圍村民還帶著菜色有些營養不良的幹巴樣子截然不同,他留著短寸,黑硬的頭發根根豎立,絡腮胡須覆蓋了半張臉,面板黝黑,嘴唇削薄,濃黑的粗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不知道是眯著還是就是那樣,長長的一條黑色弧線一般,看著那幾人的眼神,眼皮一張一合間,露出點亮的驚人的眼芒,如同猛虎巡山,淩厲至極,又冷森森的。
這邊段軒正別扭的舉行儀式,拜了香案上的祖宗,前來的各種不沾邊的親戚長輩,又拜了天地,還要拜時,突然感覺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瞥眼一看,人群中冒出肩膀和頭的一個高大男子在自動分開一條路的那頭,不正是他大哥,段冶嗎?
“你爺爺的,總算來了!”段軒暗罵一聲,準備過去將人揪過來拜堂,完成最後的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還沒走到跟前,只見來人粗壯的手臂從披著的大衣裡伸出,寬大的手掌一抓,一個人的領子便抓在了他的手中,像是扔沙包一樣,被扔出了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