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在你出生之前就患病去世了,你都沒見過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
這下完全對不上了。
日程計劃還有可能臨時改變,但生平經歷總不能變動這麼大吧?
正想著,王社又嘆了口氣:“唉,看來你真是失憶了。真不知道當初連帶著定下了那塊墓地,是不是……”
“墓都定好了?”白陽更覺得奇怪了,“我是有什麼絕症嗎?”
“沒有。”
“難道最近墓地打折?”
“也不是。”
“那為什麼……”白陽還是奇怪,想再問問,這時,前面走過來一個人,揮手跟王社打起了招呼,白陽不認識那人,卻覺得自己不應該再被其他人看見。
於是,他故意放慢了步子,然後趁著拐角,直接躲在了牆後。
王社仍然自說自話,他朝迎面走來的那人揮了揮手,走了幾步再回頭,才發現白陽不見了。
他在原地轉了幾圈,確定白陽不在了,一下又哭了起來。那朋友見他奇怪,趕忙問是怎麼回事,王社卻怎麼也不說了。
雖然線索在這裡又斷了,不過他卻決定搭公車去市區裡最近的那個墓區看看。
訂好的墓說不定是“白陽”和他父母的,他看過自己爹媽的照片,有點模糊的印象,去那兒看看到底能不能對上。
想著,他就準備朝車站的方向走去。
臨走時,他又回頭看了看王社。那人拿出揹包裡的招魂幡,淩空揮了揮,然後就哭著走遠了。
白陽心裡莫名覺得有些悲傷。
他想起有次同王社喝酒時兩人的對話。
那時他倆喝得正高興,王社突然一臉酒氣地跟白陽說,如果他真的不幸嗝屁了,那自己就在他的屍體邊哭個七天七夜,說不定老天爺一感動就把他給放回來了。
白陽也是喝高了,直說要真有這麼簡單,這世上怕是就沒有死人了。所以七天後,最有可能的結局是自己沒回來,倒把他的命給搭進去了。
王社聽罷愣了愣,然後又喝了一杯,哈哈笑道:“那樣也好,你有個伴,我也不會再難過了。”
當時的笑談,現在想來感受卻完全不同。
白陽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究竟是什麼夢境或是幻覺,但是他確實,真實無誤地感受到了王社的難過和痛苦。
看起來,就像他真的死去後,王社會表現出的樣子。
“但這不可能。”
白陽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又搖了搖頭,努力保持清醒。
然後他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離市區最近的那個陵園在城南,白陽之前沒去過。
他爺爺的墳在老家,他每年會專門回去祭拜一次。
他搭了專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下車。
現在正值初春,道上的梨花開了一片,白茫茫的,看起來真的就像引魂的白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