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和我走了?”,孟與歡的心終於被重錘,她幾乎絕望,開始口不擇言,“唐堯虞,你是在做自我感動式的付出嗎?出了保護區管理站,誰還會知道你十年的付出?十年如一日堅守在這個島上,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十年如一日,被時光囚禁在夏天裡,你很有成就感麼?”
“總有人需要堅守在這裡。這是我的信仰。”,建立通量塔,規劃遊客觀光區,經濟作物的推廣種植,他一步步將這裡扶上正軌,唐堯虞腦中盤旋成一團亂麻,此刻,他也懶得解釋。
“你看樹看花看蝴蝶十年的感情,比我們認識五年,還要重要,是麼?”孟與歡在黑暗中悽涼一笑。
唐堯虞沒有回答她,孟與歡知道,這是預設了。她慢慢滑落在地板上,明明在海島,她整個人卻似在冰窟之中。她靜靜地坐在地板上,唐堯虞也沒有扶她起來。
兩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中,僵持不下。彷彿誰先開口,就在這場戰役中敗北。
唐堯虞不知道自己在天亮時,在熹微的晨光裡,看女孩子滿臉的淚痕與紅腫的眼睛,會不會答應她的請求,他在潛意識裡希望孟與歡做出更多的懇求,告訴他,她究竟有多愛他。
然而,這場關於時間的鏖戰,他輸了。
淩晨一點,孟與歡的抽泣嗚咽漸漸停止,唐堯虞以為她終於服輸了,和以前一樣,會撲過來抱住自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認錯,說自己不該將出國的事情告訴全世界後才最後一個告訴他,再一次懇求自己等她。他想,他也許不會再拒絕她。
女孩子在黑暗中從地上爬起,一步步退到門邊,她輕聲說,“唐堯虞,我們分手吧。”
唐堯虞忽然覺得自己站立的時間太長了,氣血上湧,頭暈眼花,他晃了晃,隨即扶住了桌角,又聽見她緩緩開口,只是聲音中沒有了哭腔,只有一種坦白後的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唐堯虞,就當是你留給我的自尊。這場愛情,我的姿態從一開始就微賤至塵埃。所以,這次的分手,我主動來提。”,孟與歡咬住自己的唇,吃痛,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在一場夢境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這段關系,如果在你眼中,是約p就是約p吧,畢竟我們兩個都心甘情願,不是麼?我不需要你負責,放心,我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了。以後男娶女嫁,我們各不相幹。”
說完,孟與歡就無聲地開啟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唐堯虞整個人輕輕晃了一下,似乎重心不穩,他原以為兩個人相持,能找到什麼解決的辦法,可方才孟與歡竟然直接雲淡風輕地提出分手,不再做一絲一毫的挽留,將兩個人的情感描述為肉體關系,彷彿隨時可以棄之。只是這樣嗎?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位不是孟與歡,而是一個披著她面具的陌生人。
黑暗裡,輕微的聲響格外刺耳,他聽見汽車啟動的聲音,忽然大驚,撲到桌子上去摸車鑰匙,果然不見了蹤影。
孟與歡!他咬牙切齒,方才說的那一番話,只是為了偷車鑰匙麼?他開啟門,狂奔出去。
孟與歡剛剛調好了座位與後視鏡,開啟夜行燈,就看到一個人影在黑暗中撲來。她面無表情地換擋打算加速,唐堯虞跑得快,竟然在行駛的過程中拉開副駕駛躍上了車,全然不顧可能被捲到車輪下的危險,孟與歡又驚又氣。心一橫,竟然繼續加速。孟與歡在開,唐堯虞不敢貿然去搶奪方形盤,怕出現車毀人亡的慘劇。只是沉聲,低怒,“孟與歡!你給我停車!”
“停車做什麼?”孟與歡冷笑,“和你半夜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間公路上玩車震麼?”
“你……別不知好歹。”唐堯虞被她的反問氣的半死。
“我哪裡不知道好歹了,你不是不想看見我麼?沒看到我正在全力以赴地加速滾蛋麼?誰讓你上車的?”她一句句反駁,像點燃的鞭炮。
“這山路危險,你停下來我開。”
孟與歡懶得理會他的言語,開的更快了,在危險的拐彎處漂移,竟生生開出賽車的感覺,輪胎與地面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唐堯虞簡直想捏死眼前不聽話的她。然而他只得拉出把手,在車中左搖右晃,心驚膽戰。
孟與歡雖然看似賭氣,實則開的非常平穩。只開了兩個多小時,就開到了碼頭。她剛熄火。唐堯虞就怒氣沖天地拉開車門將她從車中揪了出來,像拎一隻小雞似的,力氣極大,孟與歡被他摔在水泥地上,手掌磕的生疼,來不及檢視手上的擦傷,就聽見他低聲怒吼,“和誰賭氣呢!是你自己提的分手,開那麼快把人命當兒戲麼!”
“我死了你就開心了?”她莞爾一笑。一片陰影籠在她頭上,她伏在地上低笑,“你是要扇我巴掌麼?來呀來呀,最好把我扇到地縫裡摳都摳不出來!”
唐堯虞看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索性毫不憐香惜玉,徑直將她從地上拎起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你最好不要玩。給人添麻煩!”說完就跳上車,卻沒有移動。現在已經接近清晨4點,夜色是日出前最為濃鬱的黑。
看他遲遲不動,孟與歡惡言惡語,“怎麼還不走,後悔了麼?捨不得我這個暖床丫頭了麼?”
唐堯虞冷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讓流氓強.奸麼!”
“……”,孟與歡又被他氣出淚來,“你是存了心要戳我的傷疤麼?被強.奸就被強.奸吧。”她慘淡地笑著,“誰讓我活該來島上呢,都是我自找的……”
唐堯虞果然又下車,將剛剛蹲下的女孩子拎了起來,“你敢自我輕賤我扒了你的皮!”
“你是要把我做成叉燒還是人皮鼓?”孟與歡在他掌中掙紮,又狠狠拿言語刺激他,“還是唐先生惦記我膚白貌美,想趁著四下無人再來最後一發?”
見她連稱呼都改了,唐堯虞加緊了手中的力道,卻又聽見孟與歡補充,“唐先生,現在我可不是免費的,要收錢!”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精蟲上腦的混蛋麼?哼,還膚白貌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就是又黑又瘦,和猴兒有什麼區別。”唐堯虞松開了她。身後有貨車停下,他眯眼認出幾個熟人,於是轉身去交涉,孟與歡接著蹲在地上暴風哭泣。
不一會兒,她又被粗暴地拎起,“走吧,跟著人家漁船走。”
孟與歡抱著柱子,全身都在抗議,“憑什麼你讓我滾我就滾,我要等到八點做渡輪!”
唐堯虞於是反將一軍,“我看你是皮癢癢吧,再不走我就當做你餘情未了!”
其實唐堯虞真的希望她留下來。
然而孟與歡聽了他的話,立刻上了漁船,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海魚蹲在一起,起航時,她拼命對岸邊的唐堯虞大吼,“你給我滾!”驚得船上的船員都嚇了一跳,驚異這個小個子哭的鼻青臉腫的小丫頭居然這麼能嚎。
唐堯虞嘆了口氣,像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孟與歡,我等你五年。”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終於決絕轉身,開車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吵架太歡脫了。單身狗寫不出吵架分手的絕望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