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她自己也撐不住笑了起來,揚聲道:“你怎麼又來?”
連心慈作為她這床墊廠的形象大使,這陣子倒是經常往店裡跑。“怎麼?你不樂意?那我就不白做你這的形象大使了。”
瘦鵑忙笑道:“你來了我真高興。”
“呸。哄人。”她嗔了她一眼。
連心慈走進來坐下。
“秉英怎麼沒同你一道來?你們不是連體嬰?向來黏在一處的。”
心慈半天沒搭話,瘦鵑回頭看看,她正倚在椅背上咬著指頭想心思。“怎麼了?出神的這樣?”
心慈忙收了神,眼睛裡精光一閃。瘦鵑從她眼睛裡分明看到了一種陌生的防備,不由得愣了愣。“秉英同你還好吧?”
心慈忙笑了笑道:“哎呀,整天同他膩在一處,煩也煩死了!”
她的聲音甜膩膩的,自然不是真的煩,瘦鵑只順著她說下去:“噢喲,你倒好!怪不得三天兩頭的往我這裡跑,原來是躲情債!”
心慈笑著要打她。後來終於鬧得消停了,又輕輕地嘆了口氣,說到她近來要過生日,生日當天將有一場演出。
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在她生日當天會有一場“生日會”、“粉絲見面會”。到時候還要上臺獻歌,不過唱什麼歌,倒還沒有頭緒。
不是什麼難事,瘦鵑答應了幫她想。此後幾日裡,便連洗澡的時候也在腦子裡慢慢的回憶著在自己那個時代聽到的民國音樂。
她連夜把幾首外文歌改編成了中文。託廠裡的夥計給送到了連心慈的公寓裡去,讓連心慈自己挑選。她倒是很大膽,選了一首最火辣的《卡門》,。
大膽潑辣的吉普賽女郎,帶著點邪惡和輕浮的特點,妖冶放蕩,引人犯罪。
瘦鵑甚至能想象得到連心慈唱起這首歌來的樣子。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一點也不稀奇;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什麼叫情,什麼叫意,還不是大家自已騙自己;什麼叫痴,什麼叫迷,簡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戲。”
“是男人我都喜歡,不管窮富和高低;是男人我都拋棄,不怕你再有魔力。”
接連一段日子趁著店裡不太忙,瘦鵑就叫上連心慈去廠子裡,幫她排練。
遙想《野玫瑰之戀》裡李雋青女士對於《卡門》的漢譯改編,瘦鵑是身體力行在教她。
穿著一襲黑裙,肩膀領子上插著一大束金合歡,嘴上還叼著一朵,踩著無線電裡昂揚流瀉出來的強勁的舞蹈節奏,跳起羅曼麗舞。裙子是特意打了樣板拿去裁縫店裡叫師傅做的,緊身裙子裹住身體,曼妙的曲線盡展眼前。
野性難馴,又顛倒眾生。
她們兩個關起了門來排練。由於缺少道具,瘦鵑只用口述,把從前看過的影片裡的場景搬出來,由心慈想象。
沉默華麗的黑色大鋼琴,酒吧臺上握著酒杯的帥小夥,凡是男人,眼睛都一刻不停地往歌者身上掃。那場面太火辣、太誘惑了,簡直引人犯罪。
心慈舉手投足全是戲,一顰一笑教人神不守舍,瘦鵑甚至能借著她的舞姿,想象得出這一支曲子此後的風靡與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