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或者為民、或者為名、或者為利,皆紛紛獻策。不過他們所獻計策,大多還是侷限於裴清殊已知的那些方法,比如趁著風調雨順之時提前屯糧,比如讓朝廷開倉放糧,搭建粥棚,再比如以工代賑,讓尚有餘力的災民參與到救災之後,換取工錢……
眾臣紛紛獻策之際,反倒是之前因觀點新穎、被裴清殊盛贊的韓歇一言不發。
謝治和韓歇現在也算是親戚了,在韓歇娶了謝治的妹妹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便近了許多。
見韓歇如此,謝治便好奇地問道:“平日裡就數你的主意最多,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倒成啞巴了?”
韓歇渾不在意地一笑:“若無良策,只是跟風獻計的話,根本就不會提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謝治奇怪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瞭解皇上的樣子啊?”
韓歇笑而不語。
他才不會告訴謝治,為了來到中原,潛伏在裴清殊身邊,他花了多久的時間研究有關裴清殊的一切。
……
乾元殿裡,魏青松等裴清殊看完自己剛剛拿過來的一封奏摺之後,迫不及待地問道:“皇上以為如何?”
“這個杜賓,人看著老實,主意倒是不少。‘十年之計,莫如樹木’,這話說得好啊。”裴清殊想了想,道:“在河邊種樹,既可防患水災,又可保持水土,而防旱災,可謂一舉兩得。過去為了農耕,砍了太多的林子了。這樣想來,天災接連不斷,乃是早就埋下的禍根。不過‘水土流失’這種說法,朕還是第一次聽說,看來這個杜賓在治理河務上是下了功夫的。”
“是啊皇上,這樣的人才現在還是副職,依臣所見,似乎有些可惜了。”
裴清殊略一思索便道:“山東總河蘇慶禮年事已高,差不多也是時候回鄉養老了。待他致仕之後,就把杜賓提上來吧。”
“皇上聖明!”
……
魏青松等人告退之後不久,燕禧堂太監按時拿來了妃嬪侍寢的綠頭牌,供裴清殊挑選。
裴清殊掃了一眼後,淡淡問道:“宓美人的牌子呢?”
“回皇上,宓美人因為之前惹惱了皇上,一直都在閉門思過。”
“朕記得她的《中庸》抄得不錯,前些日子不是已經免了她的禁足嗎?”
“話是這樣沒錯,不過寶慈宮那邊來了人,說是宓美人自知有罪,無顏再面對皇上,所以……便叫人撤了她的綠頭牌,怕惹皇上不高興。”
裴清殊頗為自嘲地淺淺一笑:“朕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嗎?”
那小太監聽了,嚇得立馬跪倒在地,手上的託盤卻是舉得穩穩的:“皇上胸襟寬廣,宅心仁厚,怎會有‘小肚雞腸’一說呢?”
“朕不過是隨口一說,瞧把你嚇的。”裴清殊微微轉過頭,淡淡道:“你回去吧,朕晚些時候去寶慈宮瞧瞧。”
待那小太監應聲退下去之後,裴清殊重新拿起了杜賓所呈上來的那本奏摺。
上頭的字雖是杜賓的字,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裴清殊就是覺得,這個主意不像是老實巴交的杜賓想出來的。
倒更像是……他女兒杜若的手筆。
裴清殊妃嬪不多,是以東西十二宮都還沒有住滿。杜若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卻是單獨住在寶慈宮中。
因為早就得了通知,知道裴清殊今晚會來,杜若特意打扮了一番,在寶慈宮的大門口迎駕。
這樣打眼一瞧,似乎美貌比從前更盛,脾性倒是收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