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輕輕地撫摸著沐野的背脊,幫男孩消化著這難以言說的恐懼。
一旁的桑德爾突然道:“喂,你不是號稱大陸武者第一嗎——難道就沒看出教會的不妥?”
他話裡的意思明明是毫無理由的責備和刁難,語氣卻完全像是另外一回事。
而庫爾也意料之外又如願以償地給了他這個答案:“因為當時有個爽約者,越好了要比試,結果遲到了那麼久都沒來赴約。”
桑德爾撇了撇嘴,卻還是沉默了下來。
“幸好有十字菱在,才讓我有機會重新找到他。”庫爾聲音低了下來,看不見的複雜情緒充斥在屋內,沉甸甸地壓在了心間。
兩人之間短暫地沉默了片刻,桑德爾打起了精神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聽庫爾道:“結果沒想到,那家夥轉世之後還在繼續爽約。”
桑德爾傻眼,他被驚得連剛剛要說什麼都忘了,想也不想道:“我哪有?”
庫爾看他:“那是誰總是跟在我身後嚷著要娶我?不同意就開始哭,非要答應了才滿意,然後下次見面又繼續哭,結果後來進了學校,反而開始躲著我。”
桑德爾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像是要被庫爾當場噎死,他雙唇開合數次,才勉強擠出了一句:“那是我以為你是個女孩子?!”
庫爾挑眉:“性別歧視?”
桑德爾舌頭都要打結了,說出的話完全沒了條理:“你不樂意就拒絕啊,我,誰小的時候沒哭過啊?”
庫爾皺了皺眉,道:“我為什麼要拒絕?”
“啊?”桑德爾徹底愣住了。
庫爾道:“除了外出沒有見面,或者你受傷捱了訓沒心情問之類的意外,我總共答應了你四百一十三次。”
桑德爾凝固了。
誰,誰會把那種事記得這麼清楚啊?!連次數都記下來了?!
庫爾看著他,聲音不疾不徐:“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履行約定?”
白滄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側臉,懷裡的少年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體溫,白滄低聲抱怨:“為什麼他們總能吵起來?”
沐野笑著抬頭親了親他的藍鯨先生,然後安心地窩回對方懷裡,他小聲道:“因為關繫好呀。而且有庫爾團長在,桑德爾就不會不開心了。”
在實力巔峰的最好的年齡裡,未曾展翅便被折翼,心中藍圖朽為灰土,活生生的自我被製成任人操縱的傀儡,甚至還因此連累了自己的朋友。
沐野只是看一眼,都能察覺到桑德爾慣常神態之下隱匿在周身深處的苦澀。
但是幸好,還有人同樣跨越了千年伴他一起蘇醒,讓他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中得以尋回故友。他們擁有同樣的經歷,他們失去了許多,卻也還擁有著挽回的餘地。
庫爾在並非多話之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拉好友上岸。他們之間有過命運捉弄,卻沒有解不開的死結。
庫爾想告訴桑德爾,自己不會怪他。
而他也相信,桑德爾一定能聽懂。
眼見面前兩人重新開始僵持——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僵硬,畢竟其中一個人已經開始慢悠悠地喝起了海風茶,白滄開口道:“既然當時的教會掌握了這麼多傀儡,他們理應有大動作才對,為什麼之後一直沒有使用過,直到現在才重新派出了傀儡?”
桑德爾終於有了轉移話題的機會,他率先搶道:“因為能夠操縱傀儡的人都被柯林斯殺了。”
白滄皺了皺眉。
庫爾用他那黑沉又深邃的目光看了桑德爾一眼,後者狀似未察,幸好庫爾也沒有繼續緊逼。趁著他低頭喝茶收回視線,桑德爾繼續解釋道:“我記得當時大部分傀儡已經完全製成,連訓練都模擬完了,馬上要執行第一次任務的時候,柯林斯突然闖入了教會,殺掉了當時絕大部分駐守的人。”
“操縱傀儡是一種禁術,修煉這種術法的人與魔法師和武者都不相同,需要從小修煉另一種體系的法術,教會為了製作傀儡已經謀劃多年,他們甚至成功謀取到了元素之力,最後這個計劃卻因為柯林斯的屠殺而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