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完,白滄又看了兩人一眼,這兩次目光的情緒顯然並不相同。最後,還是桑德爾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之前說的是傀儡的面具。”桑德爾五指張開做了一個戴面具的手勢,“為了防止被認出,每個被做成傀儡的修習者都被戴上了面具。”
他頓了頓,接著道:“那些面具都是直接黏在臉皮上的,即使有人能碰到,也無法被摘掉。”
沐野被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惹得頭皮發麻,他到底還是沒怎麼見過人事險惡,只是聽這陳述都覺得毛骨悚然。
把活生生的人制成傀儡,用硬邦邦的面具焊接在人的臉皮上……這怎麼能是身為同類的人做出的事情?
“這也是我和庫爾不能用原來身體的原因之一。”桑德爾聳了聳肩,“而且教會對傀儡的在乎高到近乎變態,如果被他們發現消失了兩個,後遺症也會很難處理。”
“不過還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轉世恢複,這個身體的資質已經基本和我們當時差不多了。”桑德爾捏攏手指,一串炫目的雷電在他指尖噼啪作響,“類似於重生,感覺還不錯。”
盡管他的表情看起來還算是輕松,沐野依舊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沉重。他忍不住朝藍鯨先生那邊靠了靠,緊緊抓住自己最在乎的人。
屋裡的氣氛一時有些悶滯,沐野剛想問面前的桑德爾還有沒有和自己認識的記憶,他還惦念著自己的朋友,卻聽見一旁沉默許久的庫爾開口了。
“你的眼光也被完全繼承了。”庫爾面無表情道,“追著我喊了三年的小姐姐,還哭著說要娶我。”
“……”噼啪一聲,桑德爾之間的雷電偃旗息鼓了。
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如果沐野沒有看錯,這位容貌愈發驚豔的美人還很毀形象地磨了磨牙:“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被喊了三年?”
庫爾道:“總得給你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
桑德爾“唰”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長劍,劍身環繞紫白電光,強度和沐野剛入學時見過的那次完全不在同一個量級:“我現在的願望是和你打一架。”
庫爾道:“兩個願望之間有冷卻時間。”
桑德爾用帶著雷光的劍尖和目光一起盯著他:“你什麼時候幫我實現願望了?!”
庫爾頓了頓,道:“對,還沒有。”
對於得到的過分順利的答案,桑德爾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隱約有了一種危機感。
果然,庫爾的下一句話就是:“那就先完成第一個。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
“……”
空氣中一片詭異的寧靜。
沐野正驚訝著,嘴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微涼的觸感。他回頭看過去,藍鯨先生正用拿著裹滿了奶油的芝士蛋糕的手碰他。
藍鯨先生看起來對兩個沉睡了許多年的魔導師並沒有太多興趣,他在很認真地哄著男孩多吃點東西:“來,張嘴。”
沐野有點不好意思,他自己伸手把蛋糕接了過來。藍鯨先生並沒有堅持,沐野剛咬了一半綿軟甜蜜的奶油花,就聽見桑德爾愣愣道:“……不是娶嗎?”
“噗、咳!咳、咳咳……”
兩個人同時轉過頭來,對上的就是白滄陰森森的視線和沐野歉意的表情,沐野一面咳一面道:“抱、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聊……”
等藍鯨先生拍背外帶檸檬茶的安撫過後,沐野才接著吃完了剩下的大半塊蛋糕。
盡管之前對話的內容一時有些詭異,但屋內原本因為提到傀儡而變得沉悶的氣氛倒是因此一掃而空,沐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庫爾,突然覺得這位更加年長的庫爾團長其實並沒有自己第一眼印象中的那麼兇。
尤其是在他看向桑德爾的時候。
愛是藏不住的,即使被吹滅了近千年,依然儲存著最初那顆微弱而珍貴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