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有些疑惑,“我夢到的,是星滿的過去嗎?”
想起下午那奇怪消失的湖水,白滄倒也有些贊同這個想法。他看了看周圍,道:“等下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去看一下星滿現在的狀態?”
“我剛剛睡醒的時候看過了,”沐野戳了一勺飯粒,“沒什麼變化,還是和原來一樣……”
“哦對,就是那些金色的光球,好像變得更亮了。”沐野道,“但我好像還是不能碰他們。”
白滄皺了皺眉。
沐野好奇道:“星滿之前是其他人的?我夢見的,會不會是它第一個主人?”
“應該不……”
白滄說著,突然半路停頓了下來。
變成星滿的那枚戒指從小被沐野戴在身邊,所以他並沒有考慮過星滿的來源。但和上一世的沐野定過契約的白滄卻想起,在之前的那一世中,星滿同樣也是沐野從小就佩戴的隨身之物,白滄隱約記得,它並非是沐野上一世的父母長輩所贈之物。
白滄之前一直以為星滿是沐野的契約武具,所以才會隨同他一起轉世,但現在看來,情況卻並沒有那麼簡單。沐野誤入的夢境,以及星滿裡那些金色光球,似乎都說明瞭,星滿的第一個主人並不是沐野。
但如果這是別人的東西,星滿為什麼會在沐野轉世之後仍然跟著他?
要知道,沐野上一世離開時,已經是……一無所有。連他和白滄的契約,都被強行斬斷……
白滄想到沐野提到的那一段被白鯨拖入水中的夢境,突然覺得遍體生涼。
會不會,會不會是,之前沐野斬斷的,只有他和自己的聯系?
所以星滿才會一直隨身伴他,而自己,卻必須要同他山海相隔。
重來一世,白滄一直想著不要替沐野擅自作出決定,他一直耐心等待著,等沐野真正恢複記憶的那一天,或者沐野不願恢複,就這麼天真安穩地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重來一次,沐野可能根本不想同他重新契約。
人類的食物對於元獸來說本就可有可無,那些不是元獸的肉雞沒有一點元素能量。面前原本豐盛的晚餐,突然變得味同嚼蠟。
除了外表,白鯨在攻擊和防禦上沒有任何突出的特長。它甚至不能修成人型,也不能離開水下,即使被馴養成為一隻伴生獸,也必須要生活在水裡,不能給陸地生活的主人任何輔助。
前世的掙紮與自責如悶雷重新炸響,深海中的鯨落與化形時噩夢般的煎熬在陰影中席捲而來,一直以來堅持著他熬過所有的信念,突然變得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自欺欺人又荒唐可笑。
白滄的體溫原本就偏低,沐野叫了幾聲沒得到回應,疑惑地伸出手拍了拍藍鯨先生的手背,卻是被對方身上的突來的冰冷驚住了。
他急忙放下餐勺去握白滄的手,手指剛剛碰到,卻像是一根被抓住的稻草一般,左手被人猛地鉗制住了。
一向沉穩溫柔又無所不能藍鯨先生看著他,右手竟是在微微地發抖。
“你怎麼了……?”沐野疑惑地看著對方,他的左手被握得有些發疼,“不舒服嗎?”
“沐野!”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喚,沐野抬頭看過去,正看見桑德爾在朝他揮手。
等回應了一聲的工夫,回頭再來看藍鯨先生時,沐野卻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被放開了。
白滄用很低的聲音道:“我沒事。”
他還在。伸手就可以摸到。
沐野仍舊心有疑惑,但桑德爾已經跑了過來,眼見藍鯨先生已經開始起身收拾兩個人所剩無幾的餐點,並沒有要和他解釋什麼的打算,沐野只好先和桑德爾去聊。
“你們吃過了嗎?”桑德爾站定在沐野面前,因為剛剛的運動,他臉上有些紅撲撲的,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快到集合時間了,我們一起過去?”
如果不是剛才藍鯨先生的異常表現,沐野此時的心情也該和桑德爾差不多。他又擔心地看了一眼白滄,轉過頭來道:“嗯……你一個人嗎?”
“對。”桑德爾點了點頭,笑道,“其他人都有事,我覺得晚上讓女孩子陪我出來再單獨回去不好,就先把庫可送了回去,然後才來食堂看。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你們。”
沐野胡亂點了點頭:“好,那我們走吧?”
他回頭再去看藍鯨先生,卻見對方已經把剩下的東西收好,還順手遞過來了一張餐紙。
“擦擦嘴角。”白滄看著他,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沒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