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又低頭親下去,把柔軟的側臉從圓吅鼓吅鼓的模樣親到一點點癟下去:“會有很多。”
沐野眨了眨眼睛,聽見對方說:“還會有一隻藍鯨,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多喜歡你一點。”
窗戶被關緊,星點燈火留的透明燈罩內,火苗在牆角搖曳出柔和的躍動。被海風染得偏冷的室內,慢慢開始燒起一點吹不散的熱。
明早沒事,不用擔心早起。今天晚上的三明治有點硬,還是藍鯨先生做的飯好吃。送來的洗澡水是暖的,有藍鯨先生在,兩個人在一個木桶裡居然也沒有水溢位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偷偷把熱水捲走了一點……
沐野胡亂地想著,思緒混亂,沒頭沒腦,意識都開始模糊。
白滄身上是一如既往的涼,所以他提前用別的東西暖熱了床上鋪好的軟被,沐野躺在柔軟幹淨又無處不透著暖意的床單上,連胸前傳來的微涼觸感都不覺怎麼冰冷。
他其實不太懂這種事,只是覺得這讓他第一次和另一個同類有了深入的接觸,沒有恐懼,沒有躲避,沒有厭惡隔閡也沒有懷疑猜忌。這是沐野從動物身上才能得來的感受,而現在,有一個人用如獸類般赤誠的心性來對待他。
不只是同類……在沐野遇到的所有動物中,這也是最獨特的一份感情。
所有的擔心憂慮如同寫在羊皮捲上的墨黑字跡,羊皮卷飄落進海裡,清晰的筆畫被海水緩緩擦去。暗沉的黑色逐漸浸染開來,暈成再看不清的曲折墨痕,然後被無盡的海水稀釋消淨。
屋內只有窸窣的碎響和含混的氣息,沒有人開口說話,卻有人分明聽見了一句——
別難過,有我陪你。
你要經歷你從未預想過的困境、艱險、乃至無法掌控的實力,但我保證,你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會有我在身側。
沐野顫抖的眼睫被落下細碎親暱的輕吻,他抖得更厲害了一點,卻仍然堅持著,伸出手摟住了男人的後頸。
他含混地想要回應,卻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說過了一聲“好”,他的思緒被微涼的溫度點燃,相貼之處再沒了涼意,反而成了無法遏制的熱。
在這個時候想清楚自己的所在真的是太難了。沐野被一個安心的懷抱緊擁著,彷彿已經離開了這個仍然點著燈的房間,離開了濱海的旅館和這座被用作港口的小鎮。
他重新回到海洋深處,這裡和遙遠山林中人跡罕至的茂盛古樹處一樣,令沐野覺得安心、溫暖和無需顧忌。海浪依舊溫柔,星光隨水波四散,被心跳聲佔滿的耳邊,傳來一陣邈遠悠揚的鯨鳴。
這是沐野第一次聽見藍鯨的歌。不在海邊沙灘上,不在裹著白卷花邊的海浪間,甚至不在那些漂亮的螺殼裡。
而是在他需要被安撫,被喜歡,被擁抱的時候。
沐野遙遙地伸出手,然後他的手指就被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他浸沒在海洋深處,卻沒有迷失方向,這個陌生又無比安靜的環境,因為有了一隻藍鯨,最後成了足以令少年心安的地方。
溫柔的波浪推動著他,將原本激烈的極點慢慢化解。沐野感受到的從來都不是侵佔和掠奪,藍鯨先生帶給他的,是比拍岸潮水更溫和的撫觸。
連最後一次猛然躍起的焰苗的噼啪碎響聲都不曾蓋過。
呼吸逐漸平複,悠遠的鯨鳴從耳邊退去,沐野勉強睜開眼睛,灰暗的視線被水意模糊,才發覺自己剛剛哭過。他偏頭看過去,就見披著長袍的白滄端著一盆熱水回來,用毛巾浸吅濕了,仔細地幫他擦淨身下。
沐野之前都是直接睡過去的,現在他體力變好了,才沒有又一次暈過去。
但就算他沒看見過,現在也該明白,為什麼自己每次早上醒來,都沒有任何的汗漬和潮吅濕。
牆角的燈火發出一聲輕響,沒有及時添滿燈油的火苗恰好在此時熄滅。關緊的窗掩去了屋外的光亮,一片黑暗裡,沐野自己悄悄描繪著藍鯨先生的輪廓。
直到他被抱起來,一隻修長的手探向難以言說的部位時,沐野才抑制不住地發出了一點動靜。
白滄顯然沒料到男孩還醒著,他雖然能在黑暗中視物,但之前沐野都直接睡過去,所以他並未過多注意。把人穩穩地抱好,白滄一邊用裹著軟布的手指輕柔動作著,一邊低聲問人:“疼麼?”
沐野搖了搖頭,安靜地把臉埋在了男人的頸窩裡。
白滄自然能感受到自己頸側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唇邊露出一點笑意,手下動作並未停頓。折騰到現在已是淩晨,早點讓小孩睡下才能好好休息。
只是白滄再如何也沒有想到,懷裡的人自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後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兩句話。
一句更比一句讓他難以禁受。
“藍鯨先生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孩的聲音裡還帶著尚未褪去的鼻音,落在耳邊又輕又軟,像打翻的棉花糖罐。
“也是……我第一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