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很認真的在想。“那你就照顧好你們家侯爺吧,慕容司他太善良了,一個男人太善良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太壞的話,也不是什麼好事,對了,如果殊寒哥哥肯拿城池換我,能不能麻煩你替我準備一件新衣裳,我想漂漂亮亮的跟他回家。”
“好,那如果他不來接你呢?”
“那就算了吧。”她低頭拉拉自己的裙擺。“我這衣服除了顏色素點兒,也挺好看的。”
王衣玄陪她坐了一整天,剛出大牢,就有侍衛來報說,林殊寒答應了用兩百座城池來換林書好,他們河西只要了一百座,可是林殊寒卻回話說要給兩百座。
“送她回去吧。”慕容司聽了這訊息後也不再生氣,他的毒也散了,病也好了,只是如今不知怎地,連生氣的力氣似乎也跟著那個人的離開一起沒了。
“那兩個人還真是奇怪。”兩百座城池,王衣玄算了算,相當於是除了無罪城那一塊兒地盤之外,其餘新擴張的土地,都要悉數讓給他們河西。“不過林殊寒這也是變相在給我們表決心了,若是林書好不能被平平安安的交到他的手上,屆時就不是我們河西能用兩百座城池能搞定的事情。”
“嗯,我知道。”
見慕容司這副模樣,王衣玄便也就不再多提,出了門便吩咐府上的丫頭們做一件新衣服給林書好送過去,林殊寒倒是來的很快,七天左右的時間,四十萬大軍便壓境河西城門之下,那把刻有‘南陽’二字的長劍掛在腰間,這一次,林殊寒沒再把那兩個字藏在裡側。
澹臺亮只開門迎了他一個人進去,林書好也穿戴整齊的坐在城樓上等他,慕容司不在,來的只有王衣玄一個人,林書好一直笑著,像是一個在等待出嫁的小姑娘一般,尤其是在見到林殊寒的那張面龐時,她的笑更甜了些。
“哥哥。”
“書好,過來,回家了。”最初接到慕容司送來的書信時,林殊寒差點兒沒被氣的拆了眼前的那間屋子,他以為她是真的想走才讓她走的,他以為她是真的想跟著慕容司才讓她跟著慕容司的,他以為他只能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結果折騰了幾個來回才發現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才給的了她幸福。
林書好起身的時候,城牆邊吹過的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和她漂亮的衣裙。
城牆下計程車兵排列整齊,高高舉起的‘林’字大旗就這樣突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愛的那個人名字叫慕容罹,罹字,指憂患,指遭受苦難或者不幸,果然,他們的一生都是苦難和不幸,林書好想結束這樣的生活,她希望他想要的東西,這輩子一定要得到,然後下輩子他們再相遇的時候,她就可以做他的全部,他就能好好的愛她了。
她翻身跳下城樓的時候,恍惚之間好像聽見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書好。”林殊寒臉色一變,飛撲上前來也抓不住她,只能跟著她一同翻身下了城樓,只是他落地的時候,她早已躺在了血泊之中。“書好。”
骨肉折碎的痛感,不急靈蠱的十分之一,林書好不覺得太難受,她抬頭的時候,發現剛剛還不見蹤影的慕容司此時竟也突然出現在城樓之上垂眸看著自己,因為離得太遠,所以她看不見他的眼底有沒有淚,最好是沒有吧,畢竟像她這樣一個死有餘辜的壞人,就算死了,也不該給太多人帶來悲傷。
“書好。”林殊寒將她抱在懷中,眼底的慌亂和驚恐壓抑不住的悉數流露,他的手也一樣在抖,和慕容司生氣的那天一樣。
“這是秦彥之留給閻墨的東西。”一張嘴,喉間的血水就全部溢位,林書好被嗆的咳嗽了兩聲,才從衣襟裡摸出了一枚小小的尾戒來,塞進了林殊寒的手心裡,又咧開嘴笑。“幫我還給他,哥哥,我答應了人家要照顧好閻墨的,可是我要死了,這件事情,只能託付給你。”
“書好。”他顫著手去替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她只是笑著,一直看著他笑,他越是害怕,她便笑的越深,咳出來血水也染了他一身,直到最後她不再咳嗽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開始僵硬的時候,林殊寒才後知後覺的落了一滴淚出來,只是一滴,再也沒有多的了。
王衣玄想過林書好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也沒想到她就這麼突然沒了,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微笑著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慕容司的手指收了收,望著城樓下的那兩個人,也沒顯露出太多神情,神色波瀾不驚,只是稍微皺了下眉頭,便立刻恢複了正常。
阿雪抱著小孩子過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林書好翻身跳下,她腳下一軟,矮矮的一階階梯就絆的她摔了出去,懷裡的孩子好歹護著了周全,但也被嚇得不輕,哇哇哭出聲來。
林殊寒手裡抱著林書好,抬頭正對上慕容司的眼睛。
“攻城。”
四十萬大軍立即排陣,算來,河西大軍二十萬駐紮晉津,四十萬分守各城,還剩下的二十萬自然不會是林殊寒這邊四十萬的對手,這一場戰慕容司甚至都不曾打過,便已然後退,讓出了三座城池出來。
白書謹受了一處劍傷,也就回皇都去養著一段時日,接到河西也同樣戰敗的訊息之後,慕容輒這才發現那個從小不受他喜歡的孩子,如今早已到達了一處他無法企及的高度,那孩子就和他的娘親一樣,根本不會受自己的管控,即便他做了這全天大最具權勢的男人,也依舊在那對母子面前抬不起頭來。
“書謹,咳咳…咳咳咳。”
“父王,用藥。”白書謹用藥勺將藥汁一點一點的送入慕容輒的口中。“父王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
“書謹,咱們西鄞又戰敗了嗎?”
“罹哥哥擅長用兵,書謹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十七皇叔也連連戰敗,無罪城勢如破竹,只怕是如今就算西鄞河西聯手,也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書謹,罹兒是個狠心的孩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可咱們西鄞大國也不能失了骨氣,就算戰敗,就算戰死,也決不能對他低頭,想當年,他們白家如何風光,結果還不是一朝敗落,都怪父王一時心軟放了那個禍患出去,這才釀成如今的大禍,害了你,也害了十七弟。”
“父王放心,只是父王不覺得身子有幾分軟麻嗎?”白書謹擺擺手,身側的侍女們立即懂事的退下,他伸手從衣襟裡摸出一隻刻著蘭花的錦盒來。“這是從林書好那裡拿到的藥,據說讓人吃了後會動彈不得,但是頭腦又會無比的清醒,所以父王,接下來,你聽孩兒說話便是了。”
“書謹。”慕容輒試著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後立刻發出了驚恐的喊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