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於小娟,於小娟一下子答不上話來。
“不是剛剛才來過嗎?”那女人又問。
“我……我忘記拿東西啦……”於小娟邊說邊往病床上的人瞟,但是被子蓋得有點高,她不能確定床上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我拿下東西就走。”於小娟靈機一動,往病床頭的小桌子處走去。
弄花的女人狐疑地小步跟在她身後盯著她。
於小娟步子邁得很大,三兩步就走到了病床邊,並且看清了病人的臉。
這是個六十來歲的男人的臉,瘦削而且憔悴。
他看上去剛剛從痛苦中緩解過來,微蹙的眉頭和閉著的眼睛上還能看見痛苦留下的痕跡。
於小娟蹲下身裝作在找東西的樣子,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床上的人。
這人瘦成了這樣又閉著眼睛,於小娟不能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有了前幾次失敗的教訓,不能確定是否是本人的時候就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但是她這種並不專業甚至是極度蹩腳的偵查功夫已經引起了身後女人的注意。
“找錯地方了吧?我沒看見落什麼東西,到別處找找好吧。”
那女人說著直接走到於小娟的正身後。
於小娟雖然平日裡潑辣無限,但隨機應變卻一點本事也沒有。
她也知道被人看出來了,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床上的病人睜開了眼睛,他聽見了女人說話的聲音。
這一睜眼,被於小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雙和張霧幾乎一模一樣的眼型。這張臉,也正是於小娟看著照片咬牙切齒二十幾年的臉!
“珍……”病人有氣無力地張開蒼白的嘴巴,看著站在床邊和於小娟說話的女人。
叫“珍”的女人很快答應了一聲“哎”,把盯著於小娟用的稍顯淩厲的眼神也收了起來。
“你再到別處找找吧。”珍對於小娟說,並且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有讓她往外走的意思。
於小娟一下子掙脫了她的手臂,而且用的力道有些大。
她斜眼瞪著珍,又拍了拍剛才被珍碰到的手臂上的地方,似乎這個保養得宜的女人弄髒了她的衣服。
珍感到驚訝,她詫異地看著於小娟,同時做好了再次請她出去的準備。
但是還沒等珍開口,於小娟就將目光轉移到病人的身上。
病人雖然身體微弱,但是他也已經清楚地看見那方藍色的口罩下的眼睛裡迸發出來的恨意。
珍感覺到了怪異,她馬上再次抓住於小娟的手,準備叫她出去。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於小娟就將手裡的抹布重重地朝病床頭的桌子上甩去。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於小娟甩完抹布後張口就是這句話。
“你幹什麼?出去,出去!”珍已經緊緊地抓住於小娟細瘦的手臂,並用一種命令的語氣低聲呵斥她。
“你是誰?!”於小娟像一隻突然被扔進開水裡的青蛙那樣突然炸開,不僅掙開了珍的手,還差點把她推倒。
“你算什麼人,輪得到你對老孃大呼小叫!”
於小娟就是這樣,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人,“老孃”都不比你們差。
病人這下徹底地清醒了,但他慘白的臉上還顯露著懵懂的迷茫,掛著吊瓶的手的食指微微朝於小娟一指,用虛弱的聲音問珍,“她……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