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聽出了珺雅的言外之意。
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終止的是張霧響鈴的手機。
“哪位。”張霧抓起手機就問,聲音裡還帶著些不滿。
當時何銳正在為張霧剛才的諷刺不高興,他將頭轉向窗外去看城市的夜。
只有珺雅注意到了張霧臉上神情的變化。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張霧臉上原本輕度厭煩的表情變成了一種更為複雜的神情。他的眼睛有些不安地張看,臉上的肌肉也變得更加緊張,身子也下意識地稍加移動。
他沒有回話,卻也沒有馬上掛電話,直到他抬眼發現珺雅正好奇地看著自己。
“打錯了。”他匆匆地將電話掛掉,又抬起眼來在飯桌上看了一圈,看到何銳正在看著窗外時,似乎鬆了口氣。
自從那個電話之後,張霧沒有再和何銳抬槓。但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心情變好,而是因為心不在焉。他陷入一種時而煩躁的遊離中,對飯桌上的言論和人物都不再感興趣。
何銳不知道張霧為什麼突然出現這種變化,不過他也不想知道,剛才張霧絲毫不給他臺階的幼稚做法實在使他不快。一個馬上到而立之年的男人,何銳有的時候真想不明白他的為人處事為何像一個三歲的小孩。
何與珺雅閑聊,不再理會遊離神思外的張霧。
他問珺雅一些半生不熟的人交談時習慣問的問題,哪個省份的人?來這座城市多久?從事什麼工作?如果回答的一方對對方不感興趣,就會客套地點到即止。如果想加深認識,則回答的人就會把這些問題回答成簡答題甚至是作文題。
珺雅回答的是,判斷題。
何銳:“你是本省人嗎?”
珺雅:“不是。”
何銳:“來這裡工作好多年了吧?五年?有嗎?”
珺雅:“有。”
何銳:“你從事的工作型別屬於……人事行政類?策劃類?”
珺雅:“算是吧。”
“前者還是後者?”
“後者。”
交卷。
何銳走的時候,張霧好像還在被那通電話糾纏著。他沒有跟何銳說什麼客套話,連“謝謝”“再見”也沒說。
何銳剛才的氣似乎已經消了,出門時對張霧說道:“沒事就回禾風來轉轉,青山綠水好休養”。
說完又向珺雅說了聲“再見,下次沙龍來禾風”。
珺雅點點頭:“好,謝謝你的邀請。”
何銳走了,張霧的生活卻沒有從餐桌上的小風波裡恢複平靜。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珺雅第二天早上起床還看見房間裡亮著燈。
她猜想是那通電話的原因,那絕對不是一通撥錯了的電話。
而且自從那通電話之後,張霧由於電話帶來的麻煩更多了。珺雅覺得,這像是何銳給張霧帶來的一股黴運。
繼週一電話之後的又一天晚上,珺雅回到公寓時張霧的房門開著一條縫,裡面黑乎乎的沒開燈。
這情景和她發現張霧中毒那天的情景很像,珺雅的心提了一下,因為她發現張霧最近幾天的情緒又不太好。
她故作經過地從門縫裡朝張霧的屋裡看去,床上有個黑影,證明裡面有人。於是她先敲了敲門,但沒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