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光大師點頭道:“那也說得是,那也說得是。”
說完,智光大師向趙錢孫瞧了一眼,說道:“好,老衲從前做錯了的事,也不必隱瞞,照實說來便是。”
趙錢孫卻似辯解的說道:“咱們是為國為民,不能說是做錯了事。”
智光大師搖頭道:“錯便錯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說完轉身向著眾人,說道:“三十年前,中原豪傑接到訊息,說契丹國有大批武士要來偷襲少林寺,想將寺中秘藏數百年的武功圖譜,一舉奪去。”
眾人一聽,均是輕聲驚噫,暗自心驚。
這時候,沐白突然插話道:“大師所講的此事,想來晚輩也是知道一二。”
“哦……”智光大師暗驚,道:“小施主如何得知,那件事已是三十年前之事,哪時小施主應該還沒出世啊!”
沐白點點頭,拱了拱手道:“大師見諒,此事晚輩亦是聽家裡長輩說講,只是當時年幼,聽得不仔細,大師還是詳細的為大家講解一下吧。”
沐白突然這麼插一句,只是為了為後面自己的其他話園一個場子而已。
智光大師雖然心裡面還想繼續追問,但也只能點點頭,繼續道:“這件事當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此舉成功,大宋便有亡國之禍,我黃帝子孫說不定就此滅種,盡數死於遼兵的長矛利刀之下,我們以事在緊急,不及詳加計議,聽說這些契丹武士要道經雁門,一面派人通知少林寺嚴加戒備,各人立即兼程趕去,要在雁門關外迎擊,縱不能盡數將之殲滅,也要令他們的奸謀難以得逞。”
說完,緩緩轉過頭去,凝視著喬峰,問道:“喬幫主,倘若你得知了這項訊息,那便如何?”
喬峰朗聲說道:“智光大師,喬某見識淺陋,才德不足以服眾,致令幫中兄弟見疑,說來好生慚愧。但喬某縱然無能,卻也是個有肝膽、有骨氣的男兒漢,於這大節大義份上決不致不明是非。我大宋受遼狗欺淩,家國之仇,誰不思報?倘若得知了這項訊息,自當率同本幫弟兄,星夜趕去阻截。”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眾人聽了,盡皆動容。只有沐白心裡面暗嘆:大哥啊,後面的事情你知道以後,可能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智光大師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我們前赴雁門關外伏擊遼人之舉,以喬幫主看來,是不錯的?”
喬峰繼續說道:“諸位前輩英風俠烈,喬某敬仰得緊,恨不早生三十年,得以追隨先賢,共赴義舉手刃胡虜。”
智光大師向喬峰深深瞧了一眼,臉上神氣大是異樣,緩緩說道:“當時大夥兒分成數起,趕赴雁門關。我和這位仁兄”,說著向趙錢孫指了指,說道:“都是在第一批。我們這批共是二十一人,帶頭的大哥年紀並不大,比我還小著好幾歲,可是他武功卓絕,在武林中又地位尊崇,因此大夥推他帶頭,一齊奉他的號令行事。這批人中丐幫汪幫主,萬勝刀王維義王老英雄,地絕劍黃山鶴雲道長,都是當時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那時老衲尚未出家,混跡於群雄之間,其實萬分配不上,只不過報國殺敵,不敢後人,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罷了。這位仁兄,當時的武功就比老衲高得多,現今更加不必說了。”
之後,智光大師便將三十年前,雁門關一戰的情形,詳細的為大家說了一遍。
最後快要到結尾處時,講到那位遼人和家人的時候,道:“那遼人見強敵盡殲,奔到那少婦屍首之旁,抱著她大哭起來,哭得悽切之極。我聽了這哭聲,心下竟忍不住的難過,覺得這惡獸魔鬼一樣的遼狗,居然也有人性,哀痛之情,似乎並不比咱們漢人來得淺了。”
邊上的沐白突然冷冷的插話道:“那又有什麼希奇?野獸的親子夫婦之情,未必就不及人。遼人也是人,為什麼就不及漢人?”
不想,一旁的趙錢孫聽了他的話,居然跳出來幫腔道:“不錯,這位小兄弟說得極是,遼人也是人,為什麼就不及漢人。”
不過聽了沐白和趙錢孫的話,丐幫中卻有幾個卻是大叫了起來,說道:“遼狗兇殘暴虐,勝過了毒蛇猛獸,和我漢人大不相同。”
而沐白和趙錢孫只是冷笑,並不答話。
趙錢孫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而沐白卻是知道,這不管遼人也好,漢人也罷。幾千年前和幾百年後,還不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