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千年,但是,佐為的眼前,當時菅原顯忠的表情仍然記得非常清楚。
他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看得出他平時並不多笑。所以,這笑容很詭異,雖然幅度很大,不但讓人感覺不到任何高興之處,倒是想被鱷魚惦記上一般:“你記得就好。”
佐為當時並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第二天,我被叫過去,因為菅原顯忠進言,說是棋手只要一個就夠了。他要透過對決,贏的人留下來,繼續成為教導天皇的棋師。”
進藤光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你之前和我說過。”
“當棋盤上的戰局進行得難分難捨,大家都在注意棋局情況時,我無意間發現他的棋筒裡有一個白子。
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笑著把那一粒白子放入了勝子之中。
就在我想要說出來這一切的時候,他卻反而誣陷我,說是我把黑子放入勝子中去了。”
進藤光道:“他這是作弊,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佐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道:“他有沒有好結果,我不知道。隔天,我揹負著作弊的名聲,被趕出皇城。藤原家族是不能回了,而且我也沒有任何謀生的技能。
所以,我……”
“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值得我們以玷汙一局棋的代價去換取!”黑色狩衣的男子說著這一句話,只是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一種自己都懷疑的口氣。
“這句話一定是你那仇人說的吧。真是不明白,在天皇面前下的那局棋,被你作弊贏了。他也投河自盡了,為什麼他反而卻成了你的仇人?”
水野千夏實在想不通,眼前這人,為什麼會恨一個,被自己陷害致死的可憐人。
“你是不是覺得藤原佐為很可憐?你處在我的位置,是不是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水野千夏道:“享受過物質和權利之後,人就很難再離開了。就像現在的我一樣,雖然知道這樣算計別人,還有陪酒不好,但是,那又如何。
我想要的物質生活,只有這樣做才能換來。那麼,即使雙手染血,我也會進行到底。”
菅原顯忠驚奇,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連自己這個自私自利的魂魄都是隻能吸附在水野千夏這種人身上。而佐為卻……
恢復一些的佐為,看著眼前一臉著急的進藤光道:“小光,我沒事了。我們回客廳吧,他們幾個還在那裡等著了。”
“嗯。”
客廳裡的眾人都安靜地坐在那裡等著。
經過剛才的事情,緒方精次才知道,原來進藤光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面。能制住發狂的佐為,還能讓家裡的人藤原靜雄、王瓊都聽她的。能讓塔矢亮不顧一切地上去保護她,這個傢伙不能小覷啊。
“真是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一臉平靜,但是有些虛弱的佐為出現在眾人面前。
“之前有點失態了,因為出現了一個故人。”
緒方精次暗道:你剛才的那副狀態可不像是故人,倒像是仇人啊。
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這不是關鍵的。
跪坐在墊子上,塔矢行洋問道:“棋院計劃:在東京中日韓三國有個圍棋交流會,到時候……”
“之前的李昌碩還有安太善他們也要過來吧?”
塔矢行洋點頭,道:“是的。”
進藤光道:“塔矢老師,那是職業交流,還是私下交流?”
“定了之後,我們到時候一起過去參加吧。”
“好。”
深夜,佐為看著那一局棋譜,回憶之前的往事。
“二叔,能讓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