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在平安時期的宮廷裡,菅原顯忠被上司帶著走過御花園。二人忽然聽到孩童的叫喊聲:“佐為,我們去放風箏吧。”
一個清朗的男中音:“可是,天童丸殿下,棋局還沒下完,還不……能……去玩。”
“佐為,說過多少次了,我叫你佐為,叫你的名字。你也要教我名字,不能叫我天童丸殿下!”
“這……”“這於理不合,不能……”
菅原顯忠想起族裡的活波孩童,不禁笑了起來。同時他也注意到孩童旁邊,有個棋盤,棋盤邊上坐著一個略顯笨拙的俊俏男子。
那人也喜歡下棋嗎,或許可以切磋一下呢……
就在他看得出神之時,上司道:“菅原,你可知道對面那是誰嗎?”
菅原顯忠搖頭,道:“不知。”
“那是天皇最寵愛的孩子天童丸殿下,還有藤原佐為。”
“藤原佐為?”
上司看著菅原好奇的樣子,好心地解釋道:“那是藤原大人外室之子,在藤原家沒什麼地位。但是,棋力還可以,樣貌那也是一等一的。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專門送到了中宮的宮殿。
現在好像是專門指點天童丸殿下學習下棋的棋手,說白了,明面上就是個騙小孩的棋手而已,跟你這實打實的棋手是差遠了。”
明面上?菅原顯忠從家族旁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為天皇的御用棋手,那也見識過不少。自然知道,不少官家的齷齪之事。
但是,他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個有些笨拙,只會靦腆笑著的清朗男子,和那些事情聯絡到一起。
這是菅原顯忠第一次見到藤原佐為,那一年,佐為才十七歲,還未成為天皇的圍棋老師。他只記得,那一年櫻花樹下的男子,坐在櫻花樹下,用一把摺扇放在頭上,遮住陽光,細細看著頭上一直往下落的粉白的八重櫻花瓣……
這一個畫面印在了菅原顯忠的心頭,多時不曾忘卻,也成為他記憶裡最美好的畫面之一。
燻蚊草,搖扇,還有風鈴,構成了人們夏季的所有回憶。
大暑,烈日灼心,蟬聲嘈雜。沒有人能靜下心來好好下棋,主君也不例外。菅原從主君的宮殿走出,繞道去了御花園,想清靜一下。
盛夏的烈日讓人不敢直視,只能在看著朱橋碧水間那一片倒影。
菅原顯忠很討厭夏日,因為要穿著厚重的官服,忍受炎熱坐在棋盤跟前。這滋味真是不舒服,但是,也沒有辦法。族裡的老小都要靠著他,真是一點怠慢都不敢有。
待會還要去京畿處,和幾位大人下多面棋。不能贏,也不能輸得太慘,真是傷腦筋。
就在此時,他聽到一陣宛轉悠揚的笛聲。
細細尋找,才在樹下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狩衣,海棠紅色裡襯的男子在吹。
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人正是之前見到的陪在天童丸殿下身邊的佐為。拿著一管七孔笛,細細笛管裡飄散出的好像不是音符,而是一股清涼的溪流自己耳邊汩汩流淌到全身,一下子變得涼爽無比。
真是個絕世佳公子啊。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相遇,而且馬上就有第三次相遇了。
此時的平安京雖妖魔橫行,但是上空的圓月卻如同千百年一樣依舊按照日子有圓有缺,由缺到圓,一點都沒有因地上的事情而改變。
平靜的水面下,湧動著不安的光暈,兩個人的交集才將要展開。
但是,在這詭譎多變的平安時代,兩個人的故事是不引人注目,因為他們影響的範圍太小了,可以改變的人也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