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進藤光首先看到的是一家醫院,透過一扇窗戶,她看到一雙隨意放在被子上的一雙手。
這雙手乾燥整潔,指甲扁平乾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有繭子。
手的主人,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躺在床上,微笑地看著窗外,可是進藤光隱隱覺得老人身上有一種難言的氣勢。
此時門開了,進來一位身穿護士裝的棕發少女。
“老師,之前約好採訪的《圍棋週刊》記者來採訪您了。現在讓他進來可以麼?”
老人愣了一下,想了半天,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之後,輕輕點頭。
接著,一個身穿灰色西裝,打著領帶的棕發青年男子,極其緊張地走進來,對著老人鞠了一躬,“老師好!在下是《圍棋週刊》記者高木幸之助,非常感謝您今天接受採訪!”
“你好,請坐。”
“謝謝老師!”高木趕忙拉過旁邊的凳子坐下,並翻開了自己的小本子,“一週前,老師突然宣佈隱退,並歸還包括本因坊在內的五個頭銜,請問是什麼原因嗎?”
老人很坦然地道:“我病了。”
“日本圍棋界七大頭銜,王座、天元、十段、棋聖、名人、碁聖六者在您和倉田伊角、和谷老師手中兜兜轉轉,互有勝負。可是,唯有本因坊一銜,自您擊敗緒方九段收入囊中後,就再未失去。
眾人都對這次倉田老師能否取得本因坊頭銜,很有興趣。”
高木繼續道:“那麼,老師覺得倉田老師是否最有可能取得這個頭銜的人呢?”
老人只是笑笑,並不回答。可是他的神情明擺著告訴高木,你問的這個問題,好多餘啊。
高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聽說您最高興的事情是透過職業棋士的考試麼?
那麼請問老師在整個職業圍棋生涯中有沒有什麼遺憾的事呢?”
病床上的老人慢悠悠地點了點頭,神情無比遺憾惋惜地道:“有一件事……”
“可以告訴我們嗎?”
老人輕聲說道:“我還想和他們下棋…”
高木沒有聽太清楚,就將自己的身體前傾了些許,“請問是和誰?”
老人卻緩緩轉頭往身後看了看,接著神情落寞地,輕輕吐出了兩個音節。
“嗯?”高木沒有聽清。
老人又回過頭來,看著的卻不再是高木,而是房門處。
護士推開了房門,吐了吐舌頭脆聲道,“不好意思,老師,打擾一下你們的談話。”
說著讓出半個身子,“和谷老師來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忽然,進藤光的腦子裡冒出幾個畫面,一個穿著灰色制服,墨綠色妹妹頭,翡翠色眸子的大眼睛小孩,道:“我叫塔矢亮,今年小學六年級。”
“我叫進藤光,小學六年級。”
啊……
夢裡,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孩,也叫進藤光?
而且那兩位老人……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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