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個傳說,說一個長跑運動隊的隊員們都是得獎健將,他們的訓練方法也就是讓他們在深山峽谷的路上奔跑,教練學狼叫,嚇得他們拼足力氣逃命……他們的得獎感言就是:為什麼會跑得那麼快,就是因為身後有狼在追,……
我身後的“狼”無疑成了我的動力呀!
“希校長要調走了!”劉老師又告訴我,
“是的,”我很直爽地說,“在大家摸著石頭過河的時候,在沒有確定什麼模式可以作為參考的時候,兩派的爭執不斷是正常的……然而舵手很重要,如果他是心胸眼界格局都開闊的人的話,那麼我們學校這艘大航船一定會開得更好更快!”
我與劉老師談得很深入,因為我們有一點是同樣的:對高師有一種愛,愛得扯不斷理還亂,就像對自己嚴父慈母還在的家一樣。
我回到學校後,馬上寫信告訴蔡,一切辦妥了。
他帶著兒子來了,那時已經是1986年11月下旬了。
我們最主要的事就是辦戶口遷移手續,還請了我們老二班的同學“二胡鄭”幫忙,很順利地把兒子的戶口今天辦進明天辦出。
然後天天與朋友們會餐道別,尤其是我的鄰居們。
小金總是鬱悶不樂,好像有點與我疏遠,也好像她是有心事……
“快樂一族”們就是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蔡也喝倒了,嚇得我說了小黃幾句,可是他說:“不醉一下,朋友們分不開……”
維琪與老二班的幾個同學來了,嗩吶劉說:“我別的都不記得,就是老二班在我心裡一直藏得很深很深……”
我想去仰山庫前,可是時間不夠了,我只好寫了一封信給石隊長,還有一盒子的藥,託人帶給他。
我特地去了遊老師,高老師,還有聶老師家,惜別的話一再說著,說了幾十遍,還是會帶著不捨的情緒。
在臨走的前一天,我去了校長辦公室,教務處,教研組,向領導們告別……
然後,悄悄一個人,在宿舍窗外茂密的樹林裡,與一萬多隻小鳥告別,他們“車輪滾滾”的晨啼,我再也聽不到了……。我又用一隻小瓶子裝了一點紅土,這是我第二故鄉的泥土呀,我青春的見證!
在魂牽夢繞的紅土地上,
我做著夢……
一顆小芽兒在長大,
風來了,雨來了,
紅紅的泥土護著它……
它長出了枝葉。
霜打了,雪壓了,
紅紅的泥土支撐著它……
它長出了花蕊。
可花兒開了的時候,
它離開了,
紅土地成了它夢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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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堅編審評:
高安師範是女主人公安身立命的地方,同時彷彿是一面映照社會發展的時代之鏡,一個個歷史長鏡頭在這面鏡子裡閃回丶走過。知青上調進學校;工農兵學員留校;知青返城潮;電視大學開設大專學歷班;工農兵學員考大學本科班;大學畢業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現在,歷史露出笑容,可以以人才引進的身份回故鄉城市了。
時間真像是在繞圓圈,從17歲離滬踏上紅土地,17年時間橫跨上海丶江西兩大地域,在火車輪子上一遍遍地往來滾動,經歷了知青到農村去運動和改革開放大潮兩大歷史階段的洗禮,現在時間繞回了故事的原點上海。這真是一個溫暖的結局。回望來路,誰敢說自己不是大時代下的一粒塵土,誰敢說自己的足跡裡沒有時代的烙印。又有誰敢否認個人的歷史同時代丶社會是緊密聯絡的。唯以此看待“高安師範那些事”,才是正道。
作為自傳體小說,小說裡的人物丶情節丶故事都在生活中有原型,甚至許多細節都是復刻當年的絲縷,有超強的真實度。十年間,女主人公也有悲傷的有時甚至是至暗的時刻,但必須說,這十年還是光明大於黑暗,快樂大於悲傷,溫暖大於寒冷。那些個不得不“相遇”的人,除了極個別人例如入室搶劫者是壞人除外,大多數人只能視作為個人利益作些盤算,播弄是非的人。一切都是按生活的本真面貌演進的,就算是單位裡兩派爭鬥,把女主人公作為打擊異己的“突破口“,用今天的眼光去看也可看空看破。就是女主人公視為畏途的商調過程,在我們這些經歷過比之難上百倍的商調過程的人來說,女主人公的商調簡直不算個事,甚至有點戲劇化。
小說寫完了,掩卷擱筆,“自觀其心““自盡其意”,可以獲得如釋重負的感覺,可以擁有“心安”的晚年。
一個矯捷的身影,從五彩繽紛的紅土地走來,踏上新的征途,走向遠方,漸漸溶進太陽的光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