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杏姐到底吃了春柳的啞巴虧,一夜無話。
第二日,陳老漢託人給鎮上的老大,老二帶話,知道家裡出事了,陳有仁忙著巴結李將軍府,讓大兒子陳根和他二叔一起回來了。
這陳根在江家雜貨鋪做夥計,樣貌木訥,卻是個能說會道的,叔侄二人聽了張家的事情,也不禁目瞪口呆,不免有些躊躇,這世界上最難對付的正是張家老二這樣混不吝的人。
陳老漢也知道事情棘手,可元姑發話了,讓他二老少操心,想想自己老兩口又能活幾年,家裡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兒孫,便吩咐一聲,自己帶了雙胞胎下地去了。
陳有義,陳有禮兄弟和大侄兒自家商量一番,才拉著張金柱父子討論怎麼處理這事。
元媛沒有理會這些,跑到樁子和玉荷那裡廝混了半天,這二位都是手藝人,在她的忽悠下,零零散散做了不少古怪的玩意兒。
有木盆,木碗,有竹扇,竹桶,都是些日常的物件,卻被元媛刻意要求,做的比平時的小了許多,又要求做到精細,有木匠手藝的陳樁對元姑是言聽計從,拿出十二分手段,給她雕刻出美麗的木簪,木鐲,就連普通的木碗,木盆也被要求雕刻上細緻的紋路。
“三哥的手藝太好了,姑姑,你看這樣的花紋漂亮吧!”玉荷的雙眼發光的摩挲著一隻剛剛打磨好的木鐲,泛黃的木頭上,盛開著微小而燦爛的桃花。
“漂亮,樁子,你是手真巧!”對於藝術品的作者,元媛不吝讚美之詞。
陳樁被元姑亮晶晶眼神看的,侷促的往回縮手,跟著舅舅學藝十年,他這雙手骨節粗大,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是姑姑圖樣畫的好!”
“你不要謙虛了,我那只是小巧,還是你的手藝厲害,才能夠做出這樣漂亮的東西呢!”元媛喜滋滋的把玩一隻雕刻成玉蘭花樣式的木簪,“這樣好看的木簪,一定能賣不少錢呢!”
“可這些是木頭的,會有人要嗎?”玉荷有些擔心,在小姑娘眼裡,只有真金白銀做的首飾才是值錢的吧!
陳樁也黯然搖頭,“貨郎擔子裡這樣的東西便宜的很,幾文錢的東西罷了!”自己這個做的細緻些,也只是木頭的。
元媛粲然一笑,“鄉下人買不起金銀,才買些木簪,竹簪來挽發,咱們這些可比那些粗糙東西好太多了,只要咱們樣式好,做工精緻,有錢人也會喜歡的。”
陳樁眼睛一亮,姑姑說行,那是不是說自己就不再是個廢物了?
“當然,若是能找到貴重的木材,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更值錢!”元媛仔細回想,現代那些紅木,紫檀,黃花梨價格堪比黃金呢。
陳樁仔細一想,還真的有道理,不禁冥思苦想,到哪來弄貴重的木材,不知道舅舅有沒有門路?
見他一臉的認真,元媛暗笑道,“我也是說說罷了,你先好好練練手,這樣的東西,做的小巧些更好,若是遇到貴重木材,買些邊角木料足夠了。”
陳樁眼睛一亮,轉而又想到了什麼,眼睛的光彩消失了,整個人痛苦而頹廢起來。
大戶人家捨得花錢,給閨女準備好的木料打嫁妝,剩下的邊角料大多直接燒火了,若是找舅舅,一定能夠弄回來不少,念頭才起,他就想到了董家的牡丹小姐,董老爺子給牡丹小姐準備了酸枝木,這樣的木料軟硬適中,邊角料正好可以打磨木簪,木鐲。
若是自己能夠親手打磨一枝木簪,簪在牡丹小姐頭上,這輩子就死而無憾了!可惜,陳樁眼神中充滿了痛苦,門戶的差別讓他的念頭只能是奢望,不知道牡丹小姐現在過的怎麼樣?
她嫁人了,現在幸福嗎?這麼長時間也許有孩子做了母親,她還會不會偶爾想起當初那個小木匠呢?
思念之情席捲了陳樁,讓他痛苦的彎下腰,卻害怕被人看出,只能緊緊的抓緊手中的木塊,低頭不語,看上去就像他在思考。
元媛可不知道這個少年腦海裡的狂風暴雨,見他不語,以為他在想什麼,拉著玉荷玩去了。
日落西山,王氏母女準備好晚飯,陳家幾個成年男子跟著張金柱父子還沒有回來,陳老太不免有些擔心,老太太長吁短嘆中,夾雜著陳秀姑的哀哀切切,聽的元媛直皺眉頭,陳老漢連忙發話,讓大家先吃飯。
一時飯畢,這邊才放下碗筷,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一定是老二他們回來了,王氏快去看看!”陳老太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