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塵躺在廢墟之中,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緩緩的離他而去,他的思維,他的肉體,他的識海,一切都在飄散,逐漸消失。
此刻左塵甚至感覺不到疼痛,能留給他方,只有無盡的空虛。
而另一側,相王衣衫襤褸的站著。
這位相王的臉色非常不好,他的這具肉體已經瀕臨死亡,剛才左塵那一腳近乎直接蕩碎了相王的內臟。
而他的本體也受了不輕的傷。
相王並不清楚本體那邊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攔著柯道人的計劃失敗了。
但他卻並未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
相王咳嗽了好幾聲,而後吐出來了一口鮮血。
“厲害,實在是厲害。”相王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大笑了起來,“單單靠著一己之力把我攔下,你們實在是厲害啊。”
左塵卻並無心思聽那些言語,他只覺得喧雜。
“本想著接太歲亂城,靠本體入京都搶天外奇石,沒想到神龕聯絡柯一,我本體也只得去牽制柯一。”相王再度咳嗽了兩聲,他緩步的朝著左塵走去,“而後想著藉機會殺才俊,卻又被你攔下——但你若是死在這裡,那才是最大的收穫。”
相王一步一步的來到了左塵的面前,他咧開嘴巴,完全不顧當中已經噴湧而出先鮮血,繼續一字一句的道:
“所有外來者都只能給神龕帶來麻煩,而柯一,則能硬悍神龕,你那師傅若是知道你死在這裡,那中地必然生變。”
“你以為你是英雄?不,你就是個狗熊罷了,你最好的決斷便是抱頭鼠竄,爭取活下去,拼儘自己的全力活下去。”
他放肆笑了起來,也沒有動手補刀,只是看著左塵逐漸消散。
但左塵也確實快不行了,他的意識正在逐漸飄散出去。
但卻也正在此刻,他突然恍悟了什麼。
他師傅曾告訴他的問心劍,曾告訴他修心的境界。
所謂古道心腸,所謂非黑即白,也不過是修飾罷了。
“所以說,你們不瞭解人類啊。”左塵的精神恢復了一些,那可能是迴光返照般的感覺,他再次打起了些許的精神,呢喃的開口道:“我們會成長,知天下之事分對錯,知天下之事不止而對錯……”
他看向了相王。
“若知天下泛泛,卻又能持之已所做之事——爾等又何謂理解?”
左塵覺得有點困,但是前世的槓精本質導致他又堅持了一會。
不就是要死了嗎?我又不是沒死過,等我槓完了再死。
他自娛自樂的尋思著。
“持之已為事?”相王分外不屑的笑了出來,“你可曾想過後果?你可曾知曉自己這從心之舉會帶來如何的結果?中地因你而陷入混亂啊!”
左塵思索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想過。”
相王:“……”
他有種現在就想踩爆左塵狗頭的想法。
“更何況。”左塵笑了出來,閉上了眼睛。
“沒見過的未來只是推論罷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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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王看著左塵,他知道左塵已經死了,這小子的身體徹底扛不住了,甚至連識海都在消散。
這樣還怎能活的下來?
不過相王這具身體也快不行了。
“罷了罷了,先行離開吧,日後在從長計議。”他搖搖頭,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柯一,柯不往,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你這徒弟拼了性命才博取如此。”
他笑笑打算離開,可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徐徐輕靈聲音。
那好似箏曲,又如鐘鼓,歲歲聲響,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