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塵裹著獸皮大衣,坐在寒池旁,他哈氣吐白,眼眸卻閃爍似星。
“汝這小子,觀點倒是挺有意思。”
在他的面前,那老嫗低垂眼眉,臉上卻盡然都是笑意。
按照約定,左塵來到了這地方,和這位老嫗閒聊。
其實左塵心中倒也蠻高興的,他來到這世界,不少想法都和當下觀念相謬,說出來怕不是會變成過街老鼠。
但是面對這位老嫗,左塵卻可以暢所欲言——她對於世界的看法由為高深,倘若不是因為左塵之前學了《馬原》、《毛概》、《牌面》、《身份》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還真沒辦法跟上這老嫗的想法。
老嫗對他也是格外喜歡,也許是在這地方閒的太久了,她說起話也是沒完沒了,和左塵想的不同,這老嫗言語風趣幽默,根本不像是老人家。
這才是第一日,兩人便宛若是多日不見的老友,從前聊到後,從左聊到右,言無不盡,無所不說。
直到今日快結束,左塵才驚愕發現自己已經口乾舌燥,不知說了多少話。
“現在像汝這般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老嫗聲音中的夾雜著些微傷感,“修道不修心,一心為長生,為實力,為榮華富貴,為揚名立萬,如此這般,實難接受。”
“宗主不必太過在意,您不還是開設了雲中閣一脈嗎?”左塵朝老嫗拱手言道,今日交談之中,這老嫗已然說過,自己是雲中閣一脈的創始人。
剛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左塵著實還吃了一驚,他本以為雲中閣的歷史應該挺長的,結果誰知道是眼前這位老嫗建立的。
這世界修真者壽命隨長,但眼前老嫗卻並非是年長的那一脈,她現在這般模樣是因為功法失控,走火入魔所致。
“是啊……老身創辦雲中閣的初衷便是育人育才,德行天下,否則老身又怎會吃力不討好的發明功法?”
老嫗陷入些許回憶中,隨後看向眼前左塵。
“也苦了汝了,偏偏要聽老身如此這般人牢騷。”
她笑中帶著苦澀。
左塵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老嫗,一言不發。
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好像在做什麼偉大的事情。
老嫗剛開始還一言未發,被盯的時間長了,這位開山宗主的臉竟然也有些紅了。
“汝這小生,因何不轉目?”
老嫗笑罵了一句。
左塵眨眨眼,滿臉嚴肅的開口道:“您說我與您坐算是苦了我,可我見您生的美貌,不覺得有何苦楚。”
老嫗陷入了短暫是沉默中。
“汝這小廝,嘴倒是甜,我這年老朱黃,有何美貌可說?”
她的髮梢動了動,將池中水激起些許波紋。
“不光指面頰,此時此景,此地此人,此聲此事,缺一不可,少一則損,多一則亂,”左塵的臉色別提多嚴肅了,“所以說,我說美豔,不無道理。”
老嫗一時無言,沉默良久,最終擠出來一句。
“花言巧語,汝今日先回去吧。”
“是。”
左塵起身,撩起大衣,打理兩下衣袖,拱手告辭。
待到左塵消失在那小徑中,這老嫗才自言自語:
“頗有意思,倘若老身年輕時分,怕不是會對其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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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塵樂呵呵的回到了問心,他現在心情非常不錯。
結果他剛一推開問心道館的大門,就看到了一抹純白的秀髮。
一時眼拙,左塵還以為是那老嫗從樹坑裡爬了出來,來到了問心道館內。
不過他掃了兩眼,馬上就確認這個不是那老嫗,而是即將、馬上、很快就會成為自己大嫂的女人。
薩婉籟。
話說她和那老嫗都是白髮,難不成她們倆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