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你,我也惦記著正月十五的事。”陸酬坐在椅子上十指交疊“聽你這麼說,我覺得做人的煩惱也不少,辛辛苦苦賺錢,過年了還要散出去。那還不如繼續當鬼差。”
“別啊,千金散盡還復來啊,還是做人好。”唐念念趕緊制止了他這個念頭。
陸酬笑一笑,嘆了一口氣“好了,去吧,有什麼異動隨時告知我,另外,最近留意陶峰的人,行動要小心。”
“什麼意思?”唐念念揚起眉。
“只是懷疑。”陸酬淡淡說“他一直不信任我,加上張祁年最近的事,我懷疑他會派人跟著,但願是我想多。”
“那天我跟你說的『迷』陣。”唐念念說“我們在醫院的時候怎麼都找不到玥玥母女,那『迷』陣的手法很像當年祁子期的手筆,但是香婆說她沒感覺到危險。同為馴獸師,那……會不會是炤呢?他在人間?如果——被陶峰他們發現豈不是危險了?”
陸酬笑了笑“除非有意被鬼差發現,否則我相信他有辦法脫身。”他這麼說著,卻還是有一絲擔憂“可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地府的防護和監測都比從前嚴密許多,所以即使在人間,他或許也要不斷變換位置躲藏,免得被鬼差察覺吧。”
唐念念嗯了一聲,也沉默不語。
靜默了片刻之後,陸酬擺擺手“別多想,兵來將擋,走吧。”
今晚便是除夕,一年一度的團圓夜,大多數人紛紛回到家裡和家人圍坐、拂去一年的勞碌疲憊歡聚一堂。
而張祁年,他漫長的人生裡卻甚少享受到這種樂趣,他生在戰時,很早就失去了家園和親人,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唯一的樂趣只有手裡的畫筆和眼中的山河,無怪他自私怯懦,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生在如今這樣的好時代,以他的卓絕天資,定然能留下許多珍貴的作品給後世,可惜他永遠走在不正確的時間裡,他如今依舊有畫功和技藝,卻不再有機會目睹夢中的山河,所見所聞皆是晦暗的。
“我只想畫出曾經的那些好畫而已,那是人間的好風景,我想去人間,我又有什麼錯?”那個時候,他曾經這麼和炤說過。
炤卻笑而不答,他從不跟他分享自己的事,他的從前是什麼樣的、怎樣活過,為什麼死。
張祁年對他一無所知,但卻承了他最大的恩情。
是炤令他見到人世,雖然東躲西藏,但他也有幸見到了山河,看到了玥玥那樣純粹天真的笑臉。他很感謝炤,雖然他知道一句感謝不足以提起,炤需要他付出的,比他想付出的多很多。
“張伯伯——媽媽讓我過來喊你去吃飯了!”玥玥在門外喚他,突然打斷了張祁年的思路。
他嚇得一個激靈,如今這樣的處境,一點點動靜都讓他如同驚弓之鳥。
可他很快平靜下來“好,你先回去,我準備一下,很快過去。”
他應著玥玥,手裡還拿著橙子翻來覆去的端詳,這大概是他在人間為數不多的溫暖之一吧,活著的時候來不及擁有、死了更沒有,現在逃了出來,這些是他從來不曾索求、也不敢奢望的。
“這就是你對這個塵世最後的憐憫嗎?”這兩天,炤的這句話總是在他的耳畔響起。
捫心自問,張祁年對這個塵世的熱愛實在也不多,活著的時候流離失所,自己的畫作被大火付之一炬,還有人笑他在那個流離『亂』世空想那些所謂的情懷,從生到死,他都沒有被人懂過。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給他太多可喜的回憶。
張祁年這麼想著,嘆了一口氣,他從不信什麼可貴的心意,更不相信士為知己者死。
可不知道為什麼,炤說出那些話之後,他並沒有去找那個叫藺長歡的鬼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麼。
總歸,就是這麼活著吧,沒什麼對不住的,就算是苟延殘喘也好,他只是想活著而已。
他不願多想,站起身放下橙子打算吃飯去。當然,他不可能什麼都不帶,禮尚往來,人間向來都是這麼個理。
他實在沒有更多的一技之長,就連拿起小桌上畫卷的時候他也有些猶豫,怕被人嫌棄。可是,玥玥應該喜歡吧。
這麼想著,心裡倒也踏實了點,他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和衣服,拿起桌上那副畫卷,掀開了門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的鬼差朋友》,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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