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跟香婆保證明晚會過來,時間是明晚的話,她不會讓丁緗一個人孤獨的面對這一切。
“我剛才跟陸酬聯絡過,本來是想讓小黑替我執行,但是陸酬說,他會親自過來接您。”唐念念這麼說著,心裡又是一陣難過“陸酬說,感謝你這些年為地府做的一切,謝謝。”
香婆微笑著,時歲漫長,她這樣的人早就把生死看淡,很早的時候她就失去了丈夫、又兒子兒媳,除了丁緗,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是她放心不下的,如今把丁緗交給唐念念,她很放心,鬼差都是善良的靈魂,有諾必踐,她相信以後無論還在不在這個塵世,唐念念都會把小緗安置的很好。
“怎樣都好,今晚我也會好好跟小緗說。”香婆輕嘆一聲,復又向唐念念道“麻煩了。”
唐念念皺了皺眉,有些悲哀的搖搖頭“小緗一定會很難過,難過是人之常情,您……也不要過於憂心,我會好好陪伴她的。”
只此一句,香婆就放心了。
唐念念和肖凱一起下了樓,看她沉重的表情肖凱心裡就有數了,生死之事,凡人能做的努力實在是太少了,他嘆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慰她,希望能傳遞給她一些力量。
下樓的時候要穿過急診樓,因為他們把車停在門口,這樣進出更加節省時間。
急診部似乎終年都在忙碌,不管是鬼差還是警察,對這裡向來也都不陌生了,他們很默契的緘默著從這裡路過,迎著一張張帶著焦灼或漠然的臉。
“讓一下讓一下!”剛下救護車的醫護人員推車進搶救室的時候總會發出這樣的提醒,肖凱和唐念念不約而同的靠牆戰立,看著一個小姑娘和一個男人陪著擔架床一起急匆匆的和他們擦肩而過。
“誒,那不是——”肖凱的觀察力很敏銳,儘管隔了很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玥玥,因為白小櫻腿受傷的時候,她曾經和她住在同一間病房。
唐念念卻死死盯住了那個男人,雖然那些靈魂的交錯就像細密的風從耳邊轉瞬即逝,可這個人的氣場在唐念念的眼中就像慢鏡頭。她迅速往通訊錄上發出了緊急定位,握了握肖凱的手,在男人還未來得及警覺地瞬間就輕聲對他說“扶好我。”
肖凱還未反應過來唐念念的身體就無力的向下墜,他被她拽的一個趔趄,下意識的伸手護住她的頭,茫然的四下張望。
他當然看不見,一身紅衣的唐念念握緊她的骨笛飛也似的朝那個男人過去。
儘管不同於其他鬼差,不經常回到地府去,可她怎麼也不可能忘記這張臉,他是枉死城的畫像師,用偷樑換柱的方法從地府逃脫四年有餘,唐念念怎麼也不曾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身體,看起來雖然潦倒,但也努力維持著一份體面。
張祁年!
張祁年很顯然在一瞬間覺察到了身後的氣場,他慣來警覺,這四年東躲西藏的日子已然讓他如同驚弓之鳥,他未看清來人,下意識的回過身,用脖子上的那塊玉朝著唐念念揮去。
強大的光束照的唐念念向後一個趔趄,鬼差有護法,並不懼怕開過光的佛像,但是這一塊卻不同,這是一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妖玉,對鬼差也能造成不容小覷的傷害,不知張祁年從何處得來。
可張祁年顯然無意傷害她,他利用唐念念分神的時間撒腿就跑,撇下了玥玥和褚林秀,頭也不回的往外頭奔去。
唐念念並不打算放過他,他有這樣的東西,留在塵世是個隱患,她既然發現了他的行蹤就更要追,這是她的轄區,看樣子他和人類也有不少糾葛,她不能輕易讓他逃脫。
可是張祁年顯然是有妖玉加持,儘管唐念念使勁了力氣去追,可他還是一路飛快的向前狂奔,期間還撞倒了兩個年輕的路人,路上的人們紛紛側目,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急事大晚上的在街上撒丫子『亂』跑,還跑得飛快、力大無窮。
終於,他跑到了一處荒蕪的鐵道邊,這裡白天還好,晚上人總是很少,只有偶爾行過的汽車。
張祁年似乎是耗盡了力氣跑不動了,他終於停下,用他的玉墜對準了唐念念,警覺地看著他。
“我們無冤無仇,鬼差。”
唐念念也祭出骨笛跟他僵持著,聽他如此說,冷淡的一笑“整個地府都在通緝你,鬼差。”
張祁年面『色』蒼白,氣喘吁吁“我不想傷害同事,我留在這裡有不得已的苦衷,請求你。”
唐念念皺了皺眉,寸步也未相讓“把話說明白。”
“我說的明白,你會聽嗎?”張祁年也冷笑起來“地府裡的人什麼時候會耐心聽人說話?大家不都是麻木、行『色』匆忙,不是永遠都這樣麼?我跟你說,你懂嗎?”
“別耍花樣。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積攢力氣,”唐念念咬了咬牙,衝他揚了揚眉“你跟我可不一樣,如果我不是願意聽你說,現在我已經就把你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