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櫻嘆了一口氣,是啊,如果不是被謀殺,那就不是她們能管的事了,換句話說,就算是能管她也未必想管,又不是什麼好人。
梁耀先最近總是睡不好覺,他閉上眼,就想起房樑上的七顆釘子,他這輩子無愧於人,這大概是他做過最有愧的事了。
當時是實在氣不過,可是過了這些時候,他就越想越後悔。
畢竟是本分的手藝人,他又相信著因果報應,做這樣的壞事他知道自己遲早要受到天罰。
人在做,天在看。
可是後悔歸後悔,他終究不能去跟白德勝說: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事已鑄成,他只能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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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根釘子是有說頭的,也是自祖師爺上面一代代傳下來的木匠本事,只是這個法子太惡毒,大家只是傳過,卻從未有人用過。
簡而言之,七根釘子釘於房梁,是匠人對戶主的詛咒,詛咒戶主斷子絕孫、永不超生。
梁耀先一支接一支的抽菸,彼時入夜,村裡的夜很靜,梁耀先在院子裡坐著,看著夜空點點的星光。
他甚少有這樣的閒暇,卻沒有悠閒的心境。
這個世道真不公平,他想著,明明是他『逼』得我做了這樣的事,卻倒成了我的罪過,可是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嘻嘻。”
梁耀先被這個聲音驚得一個激靈,手裡的煙差點都掉了,他轉頭一看,二『毛』正蹲在門檻上衝他『露』出獰笑。
“你在這兒幹什麼?”他心有點『亂』,伸出手想讓二『毛』過來,但他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他,盯得梁耀先直髮『毛』:“……你幹啥呢?”
“嘻嘻。”二『毛』伸出手,卻沒有靠近梁耀先,隻手一挽,憑空挽了一個漂亮的花樣,咿咿呀呀唱起了戲腔:“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
梁耀先不覺坐直了身子,眼睛盯著二『毛』。
二『毛』輕斜了他一眼:“我做法,幫你了了你的心願,怎地你不感激我,卻還怕我呢?嘻嘻。”
“二『毛』?!”梁耀先斥責他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繼而又有點失了底氣,二『毛』這樣冷著他,讓他從心裡覺得害怕:“……你是誰?”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以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嘻嘻。”二『毛』桀桀笑著,笑聲讓梁耀先齒冷。
“我幫了你,你要謝我。”二『毛』盯著他:“我要他們的命,也要你們的命。”
“你是誰?!”梁耀先把菸頭摔在地上一把掂起他,二『毛』一味的放聲大笑,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梁耀先厲聲喝:“快說!你是誰!”
“我要他們的命,也要你們的命!”二『毛』盯著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這麼一句,就再也不言語了。
梁耀先終究怕傷害了二『毛』,他只覺得是自己釘釘子的事招惹了邪祟,到了眼下,不信也要信了。
他頹然鬆開了二『毛』,二『毛』桀桀笑個不停,轉身就要回屋去。
“你有什麼——”梁耀先有一瞬的語結:“有什麼……衝我來,不要傷害我孫兒——求求你,別害二『毛』!”
二『毛』轉眸看著他,翹著蘭花指,似乎在理鬢角,他嗤笑一聲,轉頭繼續向屋子踏了一步。
“求你——”梁耀先從未見過這樣真切的鬼附身,往常都是聽說,他活了這些年紀,這樣的事情是生平僅見。自己做了虧心事,本就為此擔心著,現在千算萬算,沒想到竟然懲罰到了二『毛』的頭上,他心中惦記著孫子的安危,又於心有愧,膝蓋一軟,竟然衝二『毛』跪下了。
“有什麼衝我來,求你別害我孫兒!”梁耀先不斷重複著:“這是我的業障,不要害二『毛』,報應給我,都是我的報應!”
“嘻嘻。”二『毛』徐徐轉身,望著梁耀先,他死死盯住他,一字一頓:“都要死,都要死!”
白德勝回到別墅的時候,父親的葬禮已經完畢了,這些天他很疲憊,為父親做足了排場風光大葬。
白德勝回到家裡,喜氣洋洋,因為和那個所謂“新媳『婦』”並沒有領證,所以她幾乎什麼都沒有得到。新媳『婦』在葬禮上悲痛欲絕,白德勝簡直喜極而泣,死了,終於死了,遺產都是他的,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礙手礙腳了。
“生活真美好!”他坐在別墅的沙發上,一手攬過自己年輕漂亮的嬌妻,親爹剛死,他竟然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你就顧著自己高興,我和孩子你都不顧。”妻子撅著嘴不高興:“跟你說了搬進新家這些天都睡不踏實,你還不當回事。”
“拿了老東西這麼多錢,住不慣等孩子滿月了咱們再買棟別墅。”白德勝摟著妻子的肩,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我真高興啊,你知道不,那女人跟我撒潑打滾,我連一根頭髮都沒給她,活該她什麼都撈不著,跟我爭。”
結髮妻子和兒子在很多年前就跟他一刀兩斷了,現在的妻子也是小三,是白德勝之前的秘書,懷了孕之後母憑子貴,搖身一變成了他的老婆。
白德勝覺得,他此刻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上天眷顧,上天眷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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