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靈魂合併起來,會有些疼,但是會比活下去好受一點。”唐念念望著穆老師,微笑起來:“很快,我就會帶人來消除你的這段記憶,你不會記得阿寧,也不會記得我,一直到你這輩子壽數盡了的時候,下了地府、過了沉思泉,你你才能想起來。經歷了痛苦以後,我希望到時候還有機會問你後不後悔。穆老師,我希望你仍舊不會改變你的答案。”
她說罷伸手附上他的頭頂,將他的靈魂從地面抽離,穆老師閉緊眼睛咬緊牙關,似乎在強忍疼痛,他一聲都不吭,直到唐念念把他整個人都順著身體擺好。
唐念念展開雙臂,在距離穆老師身體有段距離的地府做了個好像要鋪平被褥的動作,然後她順著力道把穆老師的靈魂往下壓,她頗費了一番氣力,一點一點,直到他完全融合了身體。
然後她托起腰間的葫蘆,望著裡面那一團氤氳的霧氣:“等到下了地府過了沉思泉,遇見所有鬼差你都要記住,你叫穆成華,我們會帶你跨過奈何橋,走過黃泉路,然後你將投胎。不管你成為什麼樣的人,我相信你都不用再受今生的苦。”
那團霧氣似有感知,明滅了幾下,唐念念笑了:“該是我謝謝你。”
輪到阿寧有點意外:“長歡,你要換魂?如果被發現的話那——”
唐念念抬眼望著她,笑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我讓一個野鬼擺脫漫長的等待,讓穆老師回到他的家,我不覺得我有錯。”
“話是這麼說,可——”阿寧揹著手沉『吟』片刻,心一橫:“管他孃的,我們速戰速決,我陪你去,我也已經好久沒見到孟婆了。”
搶救室裡,穆老師的心率終於趨於穩定,醫生護士們都鬆了一口氣,開啟了門。
在穆朗和媽媽焦灼的目光裡,醫生也笑的有點無奈與欣喜:“真是個奇蹟,病人醒了,好好觀察著,希望這次能順利脫離危險期。”
“醒了?!”穆朗和媽媽一樣難以置信:“真的嗎醫生?我爸醒了?!”
醫生笑了起來:“小夥子,後面康復還需要很長的過程,不過醒了就是好事啊。”
醒了就是好事啊,穆朗也這麼想,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活著就好。
“真高興你能帶來個女人替穆老師去投胎,”回返的路上,她們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在病房裡,她們眼見穆老師醒來,他呻『吟』著,說了一句:‘疼’。
可是他們都知道——穆老師也知道,疼痛總會過去的,他還能有漫長的光明。
“可是接下來怎麼辦呢?等到穆老師死的時候會不會有麻煩?”阿寧還是有點擔心。
唐念念卻笑了:“說起麻煩,我倒不擔心穆老師的麻煩,再過個幾十年,穆老師真的壽數將近,他們找不到備案肯定會想新的辦法。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她看了阿寧一眼:“倒是你的事,我已經提醒過你,地府很快就要徹查孤魂野鬼,到時候全部都要被肅清,你不說的時候,我也不問,可是你總得把這當回事兒。
阿寧有些心虛:“什……什麼啊。”
唐念念無奈的瞪了她一眼:“我不在乎你究竟隱瞞了什麼秘密,我在意的是你的秘密會不會影響到你。”
“這件事啊,我已經決定要告訴你了。”阿寧有些黯然的低下頭:“可是今天是個好日子,穆老師好好的活了下來,就當是慶祝,我們姑且把這些忘記吧。”
唐念念無奈的一笑:“好,等你想說、需要幫助的時候再跟我說吧。”她嘆了一口氣:“現在我要做的是和炘聯絡一下,請她來消除穆老師的記憶,我覺得這些記憶跟著他也並不好。”
“倒也是。”阿寧很愉快的一點頭:“那我就先走了長歡,不久的將來,我會跟你聯絡的。”
“趕早不趕晚。”唐念念衝她揮揮手:“你也要保重啊!”
望著阿寧離去的背影,唐念念一聲長嘆,這件事總算塵埃落定,也算落得圓滿。
未來還很長,平淡和喜悅交織,煩惱和幸福彼此纏繞,這才是人生該有的樣子。
郭俊生沒有逃過法律的制裁,事實上,這件事在整個城市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很多醋麵館的常客恨不得去洗胃,當然,更加恨不得把郭俊生這個喪盡天良的人千刀萬剮。
事情出來之後,就連鄰居的談資裡也多了幾句馬後炮:“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家更多的時候還是在說:真沒想到,看起來有點沉悶,老實巴交的男人竟然是個殺人犯,殺了老婆藏在地下室五六年。真是人不可貌相,和一個殺人犯朝夕相處過,鄰居們想想都心有餘悸。
兇手落網,死者沉冤,大概新聞上的結局也算歡喜,就好像應了那句話:天道有常,或因人事而遲,然終不誤。
可是唐念念知道,真正的危險人物還躲在暗處,或許就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為了找出『藥』師,她甚至拜託了肖凱,希望他在審問的時候能套出郭俊生的話,知道那個和他聯絡最緊密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