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妹妹面目猙獰向她索命,質問她為什麼眼睜睜看著她死。
“該我替你活,該我替你活。”她不斷重複著這句話,攪得代云云一夜沒睡踏實,不曾安寧。
天亮以後,她洗漱換衣去上班,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沒區別。
高培民也夢見高飛,他夢見兒子哭著說下面很冷,哭訴說他很後悔。
高培民也很後悔,後悔沒有好好教導他,後悔沒有在他第一次賭博的時候就狠下心阻斷他走上這條彎路。
“你不知足。”這天,高培民又去找老劉頭喝酒,酒過三巡,老劉頭突然這麼開口說。
“啥?”高培民喝得滿臉通紅,兒子不在了,他成了孤家寡人,活著也沒太多意思了,該喝喝、該死死吧。
老劉頭咧開嘴笑了,笑容卻絕不是善意的:“你不知足,但是你答應我的得辦。”
高培民聞言支吾了兩聲:“嗯,我辦。”
“我幫你殺了人,你賠我你的命。”他又嘬了一口酒:“別耍花招。”
“蟲子我都吃了,我還能耍啥花招。”高培民把整杯酒灌下,粗聲粗氣的說。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願意來找老劉頭喝酒,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拾荒老人竟然也有這種本事,他應該是個壞人。
不對,他肯定是個壞人,陰狠、兇殘,殺人不眨眼,代金和他無冤無仇,他卻僅僅為了和高培民的一句交易,就真的對他痛下殺手。
而且,在他們達成協議以後,老劉頭的話比以前多多了,大概是吃了蟲子,高培民成了他真正意義上的“自己人”。
老劉頭很喜歡從下往上看人,『露』出很多的下眼白:“你還想殺誰。”
高培民笑著搖了搖頭,殺誰?我誰也不想殺,我這輩子和任何人都無冤無仇,唯獨恨那個『逼』死我兒子的人。
“我想讓那個『逼』死我兒子的人家破人亡。”他說著在地上灑了一杯酒,抹了一把眼淚,當是遙寄高飛。
高培民喝的有點上頭,說完這話,他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臂彎裡,桌子上有髒兮兮的油膩味道,多年來甚至很少清掃:“我不懂,你要我的命幹啥用,我和他們有啥區別?”
老劉頭把花生米丟進嘴裡細細的嚼:“幫你幹完這件事我就得走了,不能讓警察抓著我,抓著我我就完了。”他放下杯子,又伸手拿酒:“我走以後這塊地方你守,荒了可惜了。”
“那蟲子咋辦?”高培民不可能不擔心自己。
“蟲子沒事,你不離開這塊地皮太遠你就死不了,我師兄會找你來。”老劉頭仰頭灌下一口:“我再幫你一次,就當謝你這些年的酒”
高培民覺得心如死灰,誰生誰死,他已經無所謂,反正兒子回不來了。可是倘若兒子真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呢?他仍得一輩子勞碌,養活他到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
人生怎麼會過成這樣呢。
紅塵中的人始終忙碌,尤其是最近唐念念有很多事要忙,她不會用太多時間去同情一個灰飛煙滅的靈魂,也無暇去擔心還未發生的危險,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她拋諸腦後。
代云云也要好好生活,她很慶幸能迴歸正常生活,雖然繼承了很多遺產,但他並不打算藉此揮霍,那筆不義之財如果不是必要,她甚至都不想動它。
她依舊開車上班,忙忙碌碌,中午隨便在寫字樓下面吃點,這天中午有點奇怪,她從寫字樓出來,和擁擠的人『潮』一起出門的時候,在路邊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老人,一般人會繞著走,善良的人或許會想著給他一點錢。
代云云當然認得他,就是那個訛了她五萬塊的老人。
代云云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他卻不介意,用那隻完好的眼睛盯著她,一直在發笑。
她皺起眉,徑直走過老頭身邊,一點都不想停留。
“嘶。”她突然覺得手指一痛,趕緊伸手撫住手指,發現上面是個不知道被什麼小蟲咬到的淡淡痕跡。
“三天。”老頭嗓音沙啞的笑著,冷冷的盯著她。
代云云冷眼瞪了他一眼,嘴裡嘟囔了句‘神經病’,就邁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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