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無雪。
有風,飄飄忽忽的從窗外拂過。
吹起塵埃萬千,也吹落了枝頭的殘花枯葉。
兩人離的極近,幾乎貼到了一起。
心跳挨著心跳,混亂無章,像敲亂的鼓聲。
綰綰仰著頭,下巴幾乎要碰上他微動的喉結。
溫熱的呼吸像羽毛一般,輕輕的拂過他的下巴。
那陣淡雅又舒心的味道,肆無忌憚的鑽入鼻腔,纏繞住血脈又侵襲入骨。
像是安定的藥物,叫人臣服又安心。
卻又似有癮的毒藥,讓人人心驚又讓人迷醉。
霍隱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想要往後退去,不料綰綰也跟著壓上來。
他只好停住。
任由綰綰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帽子摘下。
小姑娘許久都沒出聲。
霍隱慢慢的抬眸。
撞進了那雙淚潸潸的眼眸。
小姑娘緊緊抿著唇,那唇線都發白了,也不說話,就那般盯著他看。
彷彿在責怪他。
至於怪他為何受傷,還是為何隱瞞,霍隱不知道。
也不敢問。
只是那池子腐朽沉寂的水,彷彿被丟了一塊巨石進去,一圈一圈的泛起漣漪。
漣漪層層漫開,又冷又燙,又酸又澀。
竟比那傷口還要更疼些。
綰綰低著頭,長長的睫毛蓋住那雙眼睛。
“哥哥往常在家不戴帽的,今日卻是回家便戴著,是想瞞著綰綰嗎?”
綰綰年紀小,經歷少,不知自己緣何會難過成這樣,淚像止不住一樣落下來。
每一顆,都落到了霍隱的心裡。
從出生就習慣了強硬的男人,生平從未向人低過頭,也不曉得何為服軟。
現下卻是有些明瞭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極其小心的貼上她的臉頰。
輕輕碰了一下眼角那滴淚。
頭一遭,想不問緣由的向人服個軟。
向她認錯,向她道歉。
都是我的錯,別哭了好嗎?
可惜張了嘴,卻又絕望的想起。
哦,他現在是個啞巴。
說不了話了。
那雙眸子眼見的黯了下去。
像是一株渴求生存的老樹,突然被齊齊斬斷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