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最終沒有答應依韻無理取鬧的請求,無論依韻在一旁怎麼說,都不為所動。
見他如此固執,依韻氣得直撓牆,呆貨從外面溜進來,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歪著腦袋思索了會兒,尾巴搖了搖,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這貨從居昌來到京城,非但沒有水土不服,還鬼靈精了!”他想岔開話題。
依韻氣得哼了一聲,“跟你學的!”
說完,徑自抽身走到床榻前生悶氣。
在依韻走到窗前坐下來生悶氣的時候,楚軒不無尷尬的笑了笑,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那個裝噬憶蠱的小葫蘆。
要動手嗎?
從剛才到現在,他不停地問自己,卻一直拿不準決定。
他原想著,這次的事兒依韻始終無法理解的話,就對她下蠱,讓她忘記自己想讓她忘記的一切。可是,看現在的依韻,明顯有再說迴心的趨勢,一時間,他下不去手。
讓她忘了自己,他捨不得。
還是,再等等吧,等到一切無法繼續下去的時候,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他費盡心思勸她,希望她把所有的事兒看開點。他有腦子,有三寸不爛之舌,又懂她的心,和前幾次一樣,他很輕易的拿下了她。
她始終是相信他的,即使嘴上說不相信,心裡也信了。
這個世界上,最懂你的人,永遠都是躲在一旁真心愛你的人,你愛的人,未必會如此懂你。
在楚軒和依韻帶著彆扭和心事溝通交流的時候,丞相府。
黎印的房間裡。
一隻水甕裡面,他凝神看著裡面出現一個又一個秦安,如同一次又一次的重來。他站在水甕前思索良久,最終伸出手觸碰了水面,擊碎了水紋。
這是陛下和歷史的博弈,陛下將歷史拉出原先的道路,然後歷史之神又透過自身能力將其拉回來。陛下固然決心很大,但是人如何能和神鬥?
與天鬥其樂無窮,有時候,是一種悲觀到極點的樂觀。陛下很悲觀,但是他也很理智,理智的他目前不會發出‘與天鬥其樂無窮’之類的屁話,以他的『性』格,要麼繼續和天鬥下去,要麼徹底放棄,讓這次的歷史慢慢兒往前走,不再改變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已經認輸了,你還要繼續嗎?”
抬頭對著虛空喃喃的問了一句,許是問的力氣有些大,突然咳嗽起來。
就在這時,本來虛掩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夏階帶著段議站在外面,看到黎印正在咳嗽,夏階忍不住開口道:“我不過是深夜造訪下你而已,至於這麼激動?先緩緩氣兒,段侍衛找你。”
這樣說著,將腰懸寶劍的段議推了進去,段議進去後,看著不住瞪視夏階的黎印道:“陛下讓我來問問先生,是否能讓京城四周這些幻象消失?再這麼下去,沒準兒民間會流傳出什麼話來……另外,先生是否願意進宮為陛下效命?”
“幻象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陛下,和超出人類的至高神都,他永遠都是失敗者。這不過是歷史的一時爭強好勝而已,陛下認輸後,一切都會平靜下來的,”看著眼前的段議,黎印緩緩開口道:“至於進宮為陛下效命一事……我黎印是個粗人,伴君如伴虎,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陛下不是那樣的人……”
“那麼,”黎印不無挑釁的看著段議道:“如果我的請求是做右丞相呢?”
“……”
段議愣了下,他一時間沒搞明白黎印口中的右丞相是什麼玩意兒,陳國自開國以來,只有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所在,所謂的右丞相是什麼玩意兒?
想到這裡,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先生所說的右丞相是……?”
“我的意思,讓夏階這廝的相位分裂,他做左丞相,我做右丞相,然後我們一起為皇帝效命。”黎印毫不客氣的道:“這樣顯得既明正又言順,比我進宮無名無份的伴侍皇帝強多了。我可不想被那些出身正統的大臣罵做『惑』主的妖精社稷的敗類!”
一番理直氣壯的解釋過後,段議這才明白過來。
翌日,依韻去益古齋安排捧硯母子下葬事宜,段議去到御書房找到楚軒,向他稟明瞭黎印的話。
楚軒聽完,在那裡思索了會兒,道:“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右相一職非同小可,他一無功名二無正當本事,讓他做右相,只怕會有很多大臣不服,大臣不服他就會鎮不住場,即使一時靠手段震住了場,將來難保不會出事。所以,此事須從長計議。”
“多長?”段議心事重重的道:“看他那樣子,似乎一刻也不能等。這樣的人,給我的感覺就像說書人口中那樣憑一些妖術蠱『惑』君主的『奸』佞,陛下現在,很像被『奸』佞用妖術蠱『惑』嚇唬住的糊塗君主啊……要不,找皇后商量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