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積壓的雪沫撲簌簌的從帶著殘葉的枯枝上撒下來,夏階帶著黎印去見楚軒,到了御書房,卻沒有看到楚軒,問了在御書房當值的太監,才知道楚軒去了青雲殿。
“陛下去青雲殿做什麼?”
不知為何,夏階突然覺得不安。
小太監搖頭說道:“是鄭角公公請的陛下,當時小的們離得遠,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陛下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丞相大人,該不會是前朝出什麼事兒了吧?”
“不該問的別問。”
隱約猜到什麼的夏階臉『色』一沉,當即扯著黎印朝前朝走去。
此時的夏階走路帶風,腿也不抖了,氣兒也不喘了,步伐矯健恍若壽星公。
被他扯著的黎印不無狐疑的看著他,懷疑他在胥苑喘吁吁的樣子是刻意為之。夏階卻懶得解釋,扯著他越跑越快。
他們還沒接近青雲殿,就從凜冽的空氣裡嗅到了縷縷醒神的血腥氣。
青雲殿裡,楚軒冷著臉坐在龍椅上,看著倒在珠子旁的梁國公魯直,此時的魯直面白如紙,慘白的面容與額跡的血汙形成慘烈的對比,身體正在無意識的抽搐著,看樣子,死亡不過是頃刻之間。
而在梁國公魯直旁邊,趴著五個哀嚎不已的大臣,都是都察院的。其中一個,與梁國公交情莫逆。
夏階拉著黎印匆匆趕到的時候,那五個都察院的官員正玩兒命的對著楚軒磕頭,個個都腦門兒淤青,但個個都作出視死如歸的樣子。夏階幾乎可以確定,只要楚軒不服軟,今日的青雲殿,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而今日,也是他們明年以及未來無數年的忌日。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深知情況嚴重,拉著黎印朝楚軒行君臣大禮的時候,偷偷探尋楚軒的表情,楚軒的表情顯得很冷漠,冰塊兒一般。
此時那個梁國公已經嚥了氣兒,身體的熱量正緩緩散去。
“陛下……”
夏階滿心不安,他將腦袋埋在地面上,顧不得擦額頭的汗水,就帶著痛苦開口道:“臣有罪,是老臣失職,還望陛下責罰。”
“你有何罪?”
楚軒冷眼看他,一字一句的道:“告訴你,今兒,是他們自己找死。朕沒有做什麼,你也沒有做什麼,所以,非但真無罪,你也無罪。他們要死,那便死去吧。”
“陛下……”夏階只覺得一顆心揪做一團,緊著聲音道:“他們死不足惜,可是,這並不可以說臣無罪。無作為冷眼旁觀有時候,也是一種罪過。”
“他們『逼』朕,這個時候,還需要朕有什麼作為。”
楚軒嗤笑一下,道:“竟然想到拿在史書上的名聲來威脅朕,真是可笑。且不論朕怕不怕史官的口誅筆伐,單朕沒有現狀這一點,朕就比某些成日裡無作為的皇帝強。史官若因為此時對朕口誅筆伐,那隻能說史官手中的筆歪了,朕有何懼!”
“敢問陛下,究竟上是為何事?”
就在這時,黎印開了口。
楚軒看了他一眼,此時的黎印臉上依舊不見多少嚴峻之『色』,隱約間,還能看到一些隱藏的睏意。楚軒雖然心裡頗不耐煩,但和黎印對話總比看這些直臣在他面前磕頭死強,所以淡淡的開口道:“沒什麼事兒,今兒早朝朕打算處置御史中丞一干惡臣,現在朕還沒下誅殺令呢,這群人就攛掇梁國公來這裡鬧了。現任梁國公為人耿直,一不小心,撞柱子了。”
說完,見那夥兒直臣磕頭的幅度小了些,便提高嗓音問黎印道:“現在這裡,你是一個局外人,朕問你,臣子以死威『逼』天子,究竟是誰的錯!”
“很難一概而論。”
黎印開口道:“草民只想知道一點,剛才有誰看到了這一幕?”
“何意?”
楚軒順勢問黎印,發出疑問的同時,嘴角已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大概知道了黎印的法子。
就在這時,黎印也閒閒的開口道:“草民在家的時候,極怕殺活魚,所以每次買魚的時候,都讓漁夫將魚殺死了給我。但是魚這個東西,一般很難一棒槌打死,臣下不去手,可是又必須吃它,在這個時候,臣想了一個辦法……”
“哦?”楚軒顯得很有興趣,看著下面的黎印道:“說說你想的辦法。”
黎印清了清嗓子,朝楚軒回道:“草民不殺活魚,另外,除了草民外,草民的家人都不會殺活物。在這個時候,草民一般會選擇將魚放到沒水的盆子裡,等它自己渴死,死到不能再死的時候,才慢慢兒料理它們,把它們做成草民想要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