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冷,宮燈照耀間,心虛的楚軒泛著嘀咕去了怡賢殿。
宋氏正在那裡哄孩子,看到他進來,立刻著急忙慌的施禮,邊逗弄倆『毛』孩子的楚軒問宋氏可否見皇后,透過上次的一問三不知,宋氏終於知道自己在宮裡該『操』心一些外事兒,所以這次答得很乾脆:“下午的時候換了常服出宮去了,說是去林府,娘娘說是誰也不讓陪,所以這會兒不知道為何還沒回來!”
楚軒心一沉,“派人去請了嗎?”
宋氏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楚軒有些頭疼,該不會今夜不回來吧?如果今夜不派人請的話,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出宮去請?
他有些遲疑,要擱以前,說去就去了,可是現在,不遠處有個起居注官跟屁蟲似的,他若去請的話,史書上會不會留下曦元皇帝乃‘妻管嚴’一說?
這……
是什麼時候,開始計較這些了啊!突然很煩現在的自己,越活越覺得空,看似目標明確,其實稀裡糊塗。死過一次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還是沒能搞明白!
真是白辜負了這次的重生,還不如就那樣死在刑場了呢!
但終究還是明白了過來,讓秦寄湊過去把那個新進的愣頭青連拉帶威脅的扯走後,當即換上出宮用的常服,卻在準備出怡賢殿的時候,看到了戳在門口兒一臉納悶兒的依韻:“穿成這個樣子,你要去幹嘛?找林安他們廝混?還是找我?”
“……”
沒想到依韻竟然回來的楚軒愣了下,不是離宮出走?
回到怡賢殿裡,聽說各自都已用過膳,便讓伺候的宮人全部退下,倆人去了最裡邊的那間睡房,“我以為你今夜會住在林府,本來打算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回來了!”
“是嗎?”正在理妝的依韻對著鏡子裡的楚軒凝聲問道:“我為什麼要住在林府?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今夜不想住在宮裡?”
“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依韻突然猛地一推妝盒,站起身冷冷的看著他道:“沒有什麼好以為的,咱們本來想趁此機會玩兒轉生活,但是沒想到,最終咱倆還是被生活玩兒了。我現在終於明白,咱們不是一路人,你太大男子主義,而我又太獨立……咱倆在一起過日子,只有三種結果,你死,我亡,或者兩敗俱傷!”
“別這麼說,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可事實就是如此!”
總也壓不住自己火氣的依韻不無痛苦的走到床前恨恨的坐下,看著這個奢華的宮殿,眼中滿是厭惡的情緒,“我討厭生活,恨它把好端端的重生『逼』成這個樣子。我本來想著是你錯了,可是後來又一想,站在這個位置上,必須得有一個人大男子主義,不然扛不住動『蕩』不安的天下大局!”
“韻兒……”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她卻突然又恨聲道:“真該死,為什麼非要顧念什麼天下大局,咱們一起離開這個皇宮離開陳國,隱入深山老林過日子不好嗎?這樣的話,完全可以改掉秦安嘴中那個什麼歷史,只要離開皇宮,一切都是可以避免,咱們不報仇了,不要陳國,什麼都不要了,不好嗎?”
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這才從空氣裡問道酒味兒,不由得皺眉道:“喝酒了?”
“你才喝酒了呢!”她恨恨的瞪著他,紅著眼睛道:“每個說胡話的人都是因為喝了酒嗎?告訴你,我就是這麼想的,你別拿酒為我開脫,我不需要!”
他這才意識到她是認真的,不由得難過起來。
走到她跟前,坐在她身邊,“你說我倆不是一路人,說我太大男子主義,可是韻兒,難道我真的要如前一世的楊慎那樣不問世事,以至於連死都死的稀裡糊塗才好嗎?我不強起來,如何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又如何能改變上一世連自己『性』命都無法掌握的命運?是我太強勢?還是你太不安於現狀?”
“……”
吵架這事兒如同下棋,一會兒你佔上風,一會兒你吃癟。
低下頭想想,楚軒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還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這時,楚軒又道:“如果真的不喜歡和楊慎生活在一起,那麼,就忘掉我是楊慎吧,把我當楚軒,當你需要利用需要討好的陳太子楚軒。不然的話,咱們還會吵架的!”
“我……”
她覺得自己錯了,可是,又覺得自己沒錯。
是是非非將她的大腦攪成一團漿糊,她只能頹然的坐在那裡,在抬頭是,卻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因為吵架他離開她。
鼻頭有些酸,對錯真的很難分,就此追出去服軟太不甘,可是坐在這裡又太憋屈,早知如此,今夜真不如不回來,也好免了這起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