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睜眼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而楚軒卻已經不在床畔。
依韻坐起身看著那顫顫巍巍的燭芯,顯得很是無精打采。看著外面尚未明亮起來的光線,想再睡一會兒,然後倒頭躺下去,卻一點兒睏意也沒有,只好再次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聽到了隔間兒的細微動靜。
“誰在那裡?”
她站起身,悄悄的走到隔間兒簾子處,一手掀開簾子出聲詢問,卻看到了不住拿帕子擦桌子瓷器的捧硯,不由得奇怪道:“大早上的,不好好休息,折騰這些做什麼?這些事兒,天亮後做也是一樣的……”
說話的時候,發現視線所及的地方皆很乾淨,不由得走到捧硯跟前按住她的手,“你……怎麼了?”
捧硯盯著手裡的帕子發了好一會兒的愣,眼圈兒紅『潮』過後,這才抬頭看著依韻強笑道:“秦家的孫小姐睡相不好,我睡不著,只好起來收拾屋子。我是在太子殿下離去後收拾的,我動作很輕,沒想到還是驚擾了公主,我……”
“你沒有驚擾我,是我自己醒的。”
“這……”
“你到底怎麼了?”依韻又重複問了下之前的話,見捧硯低下頭沒有回答,想了想,疑『惑』道:“難道是我昨兒個訓你訓得太狠了?可是,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我把你當妹妹看待,所以那會兒才急了。後來我也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你,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公主……”
見依韻突然對自己說了軟話,捧硯不由得有些心酸,眼淚刷一下全出來了,在依韻面前哽咽道:“也許你是對的,女人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把自己交給夫君,才不算是自輕自賤,我……”
聽捧硯如此說,依韻大急,抓住捧硯的袖子驚聲問道:“他怎麼你了?難道,他……不願意娶你?”
“不,不是這樣的……”見依韻把問題想歪了的捧硯不住的搖頭,“他給了我訂婚信物,他已經著手婚宴事宜,可是……”
“可是什麼?”
依韻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林安會為他的行為負責,那捧硯為何還會如此難過失落?究竟是哪裡不對了?難道林安這傢伙,在外面有招惹了別的女人?
不可能吧——
就在依韻胡思『亂』想的時候,捧硯擦了擦眼淚,把頭轉向窗子帶著幾分酸澀嘆息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突然間覺得很難過。不瞞公主說,自那日他在宣和城救下我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他了。可是,從我喜歡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不安和沒著落間熬日子,在我和他的事兒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悲觀了,我總覺得,我和他這輩子不會有結果……”
“怎麼會呢……”
依韻忍不住開口道:“你們眼看就可以得圓滿了啊!”
“也正是以為如此,我才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那樣不安……”這樣說著,捧硯回頭看著依韻,蹙眉道:“我一直都清楚,他是喜歡公主你的。後來,我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變心,可是,我總覺得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是有苦衷,”已經知道楚軒是楊慎一事兒的依韻看著捧硯開口道:“可是,他畢竟選擇了放棄對我的痴情而喜歡你,這就意味著,你和他有很大的機會啊……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私情,更不會給他任何幻想,所以,我對你們的感情造不成任何威脅啊!”
“公主,你心中喜歡一個人,但命運卻『逼』迫著你去嫁另一個人……你甘心嗎?”
捧硯慘然笑道:“我不知道你此生有沒有這樣的經歷,但是,請你設身處地的站在林安的角度想一想,他帶著不甘心去面對婚姻,婚期越近,不甘心越濃,這種不甘心遲早有一天會爆發的……我不瞞公主,知道他心裡有你,卻還是選擇喜歡他的我也很不甘心,我真的好怕,怕有一天,我和他一起爆發。到那個時候,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禍事來!”
“會有怎樣的禍事呢?”依韻問。
“我怕我會離開他。”
“這……”依韻咬了咬嘴唇,有些無奈的道:“需要我怎麼幫你,儘管開口。”
“你幫不了我的,”捧硯苦笑著搖頭,“那血玉梳子和血玉手鐲,是他給我的訂婚信物,可是,卻在昨晚上被撞碎了。自古以來,任何事情發生前都會有預示,我想,我和他,只怕也會落得個四分五裂的下場……我不想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