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門聲驚起了宿在樹上的夜鴉,守門人打著哈欠開了道門縫兒,邊把燈籠往外探了探,邊問道:“誰呀?”
“我乃東宮太子的貼身侍衛,丞相睡了嗎?”
依韻以前女扮男裝過,所以聲音的轉換很是熟絡。雖然無法完全退除女子的細音,但已經達到市井百姓認知的範圍。
聽說是太子的人,裡面的守門人睡意嚇醒一半,但因為見識短淺無法確定身份,於是很客氣的道:“煩勞尊駕稍等,我家公子此時尚未歇下,小的這就派人請公子來接迎貴客。”
說著,忙對著門裡的另一個人說了幾句什麼,當即那人小跑著走遠。
已經完全領會到他此舉目的的依韻神情從容的退到楚軒身後,須臾,門裡燈籠的光芒交錯起來,院門大開後,燈籠的光亮中,一個年紀約十七八歲的男子朝著楚軒看了一眼,立刻單膝著地施禮道:“未曾想是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來晚了,夏蒲懇請降罪。”
楚軒見他神『色』如常,知道他在擺姿態,便道:“我來就是要降你罪的,明明沒病,卻以身體不好為由與常德換班,你這叫翫忽職守。”
“這個……”
“這個什麼呀你,”楚軒輕輕踢了他一腳,邊往裡進邊問道:“丞相睡了嗎?”
夏蒲順著那一踢的力道麻溜兒的起了身,跟在後面笑回道:“殿下是知道的,因為父親在這個點兒沒的,所以祖父此時且睡不著呢。現在正在書房翻閱公函,殿下這是要過去?”
楚軒看了夏蒲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前出宮都是你在當值,今天乍然換了常德,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呢?”
“你與常德一樣都因為話多而給人一種很認真負責的感覺,唯一的不同的是,常德話多,卻句句落到實處。而今,幾乎全是廢話!”
夏蒲:“……”
有這麼差勁兒嗎?
依韻耳中聽著他倆熟絡的對答,心中卻感慨不已。眼前這十七八歲的男子竟然是丞相夏階的孫子,這個說,那個自己昔日有些耳聞的丞相,竟然已達古稀高齡了嗎?
說話間到了書房門口,透著紙窗可以看到那個伏案寫著什麼的身影。
夏蒲剛要上前叫門,楚軒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一步步走上臺階,右手輕握叩響房門。
“沒關。”裡面傳來疲憊的聲音。
楚軒愣了下,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夏蒲和依韻隨後跟著。
進去後,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麵龐微有汗水的老者正集中精力打量來著,他似乎眼睛不太好,看了許久才訝然道:“竟然是太子!”
話音剛落,就朝著楚軒拜倒。
楚軒穩穩的受了他一拜,這才對在一旁不住鬱悶的夏蒲道:“愣著做什麼,不趕緊把你祖父扶起來,難道要等我去扶?”
夏蒲這才反應過來,幾步上前攙起了身軀直晃的夏階。招呼楚軒坐下後就要出去叫人備茶。就在這時,楚軒叫住他道:“我深夜到訪,不喜歡被人知道,上茶什麼的就免了。夏蒲你自去歇息吧,明日朝罷去東宮一趟,我給你換個差使。”
“嗯?”夏蒲有些愣。
“嗯什麼嗯,出去!”未及楚軒反應,夏階就眼睛一瞪直接把夏蒲呵斥了一頓,夏蒲這才委委屈屈的掩上房門,然後心事重重的遠離是非之地。
夏蒲離開後,夏階剛要說話,突然看到按劍站在楚軒身後的依韻,便對楚軒道:“殿下深夜駕到,應該不是聊天氣。既然不是聊天氣,那必定是要緊事,要緊事,無關人還是迴避一下吧。”
“無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