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的時候,風突然大了起來。
楚軒見依韻依舊冷臉對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就把實情告訴她吧?可是,她會接受嗎?她能接受嗎!
說到底,她只有十四歲啊。
告訴她吧!腦海裡似乎有個聲音蠱『惑』他如此做,可是真的要告訴她嗎?萬一她不信呢?要知道她本來就不信這些啊
煩『亂』的思緒使他很不耐的放下手中的書,看了依韻一眼後朝門外已經換班準備值夜的宮人道:“今晚風大,想必出不了什麼大事,除了守門院門的人,其餘的都回房去吧。我與太子妃有要事要說,你們誰也不許偷聽。”
此言一出,宮人眼中閃過詫異的『色』彩。不讓值夜,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啊,不過看太子殿下那不自然的神態,莫不是,想到這裡,宮人紛紛心領神會的低下頭,男女之事搞出太大動靜被下人聽到,確實不雅了些,他們對楚軒此時的行為表示理解,然後紛紛跪安。
看到他們撤出胥苑,楚軒知道他們想歪了。不過沒關係,他就是要讓他們想歪,越歪越好。
紅燭搖曳間,夜已至。
正在翻看《史記》的依韻見楚軒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忍不住抬頭問道:“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嗎?”
沒想到她竟然主動說話的楚軒愣了下,但還是覺得應該切入話題,扯出一絲笑容順便扯下她手裡的書然後和聲道:“夜深了,咱們去床上再說。”
依韻見他故作玄虛,當即失了興趣,把視線轉移到書上淡淡的道:“我此時不困,你若覺得熬不住,先去睡就行。”
“需要多久呢?”楚軒問。
依韻頭也不抬的道:“子夜。”
“”楚軒一陣無言,但還是走過去坐下,很認真的道:“常熬夜會見鬼的,你不怕嗎?”
“我不信有鬼,又怎麼會怕鬼。”依韻啞然失笑道:“殿下比我年長,怎麼還信這些嚇唬小孩子的話?你困了,就睡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你這些話嚇不住我的。”
楚軒見她一點也沒『露』出驚慌的神『色』,沒想到,她竟然已經不怕鬼了。那些事兒對她的影響真的這麼大嗎?以至於她把人心的鬼當成第一要防的東西。
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想到,那些事對她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自己若就那些事說事兒,勢必會惹惱她。到那時候,豈非弄巧成拙?罷了罷了,等她淡忘以前那些舊事的時候,等她差不多把自己當可以信賴的丈夫的時候,再告訴她吧。
也許那個時候,她會更容易接受呢?
這樣想著,便嘆了口氣道:“別熬太晚,子夜前必須休息。你身體不好,將來如何為我皇家開枝散葉。”
丟下這句話後,楚軒不再多說話自執了一個青銅燭臺,點燃上面蠟燭後放在睡榻旁的小几上自己睡去了。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是以很快沉入夢境。而依韻則認真的翻看著手裡的書,這些書很有用。她以前不耐煩看這些東西,史記等書裡面的內容向來是學著丟著,從來沒往深處想。可如今在遭遇一系列變故後再次翻看,竟然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子夜將近的時候,感覺眼皮兒沉重的她才放下手中的書,吹熄眼前的拉住朝床榻走去。
因為太累了,所以也很快墜入夢鄉。
萬籟俱寂,暗夜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被身側那壓抑急促的呼吸聲擾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著小几上沒有熄滅的燭光,見楚軒依舊是大汗淋漓被噩夢魘住的難受模樣,心驚的同時忙伸手搖他。搖了好久,楚軒這才猛地睜開了眼。
雖然已經睜開眼,但他的眼神卻還呈現『迷』離的樣子,似乎尚未從噩夢中完全醒來。
不知為何,看到他無助茫然甚至有些痛苦的樣子,依韻心中只覺得難受不忍。輕輕的抬起冰涼的右手覆在他滿是汗溼的額頭,左右邊幫他撫背邊有些疑『惑』的道:“怎麼會這樣呢?你幾乎夜夜做噩夢,難道真的是因為知道楊慎被砍頭受驚嚇的緣故。不對,砍頭?”
說到這裡,看向他『露』出長長疤痕的脖頸,眉眼沉思了會兒恍然大悟。楚軒的噩夢其實不是因為楊慎而起,而是他當初從峰山上墜入急水裡的時候,他的脖子被突出睡眠的怪石劃破好長,他當時正處於不能自主的遊離狀態,這才感覺是被砍頭。
可哪裡會被砍頭呢!砍頭不過是他被怪石劃破脖子所產生的一種幻覺罷了,這幻覺演化成了夢魘中的砍頭。估計等脖子裡的傷完全好利索,夢魘就會消失。
“別怕,那是夢。”依韻邊拿出帕子幫呆坐在那裡的楚軒擦拭額頭上的汗,邊用自己都覺得奇怪輕柔聲音道:“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曾經陷入不能自救的苦難的時候,你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可最後,不照樣被人救了嗎?楚軒,絕望會過去,噩夢也會過去。我和你一起等所有不好的事物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楚軒無意識的轉動著腦袋,這次的噩夢似乎已經把砍頭完完全全的演繹了出來,所以他不敢確定腦袋是否還長在頭上。等到完全確定後,臉上的血『色』才恢復了一些,然而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窗子處那黑皴皴不停飄來飄去的黑影,登時全身一緊臉『色』煞白。
那是
感覺到他異狀的依韻抬頭順著他滿是複雜的視線看去,同樣看到了窗外那個飄忽不定的黑影。而且此時,嗚咽的哭泣聲也從窗外傳來。
依韻吃了一驚,但隨即勃然大怒,“才說鬼就來鬼,你當你是曹『操』啊!我倒要看看你長什麼模樣。”邊說邊起身跳下床,一把抄起小几上蠟燭正在燃燒的青銅燭臺朝窗外砸去。依韻以前也懂些武藝,是以這一下丟的是又穩又準又狠,燭臺破窗砸向黑影,登時外面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而那黑影也倒了下去。
依韻見狀越發確定是人所為,當即披上衣服朝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守院門的宮人也紛紛打著燈籠朝這裡跑來。
混『亂』中,如墜冰窖的楚軒喃喃道:“不是自己的東西,果然是要償還的嗎?可是韻兒,我是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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