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良久,他知道夜淩不需要他教導“循序漸進”這四個字什麼意思,也不必講解“急功近利”的諸多潛在危險。夜淩是明知其中兇險後仍舊如此,司徒衛對此沒有絲毫辦法。這小子現在的狀態就和當年他得到【假屍術】時一模一樣,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已。類似走火入魔,只有等他親自撞了南牆後才有回頭的可能。
“幸好有十塊碑,足夠他撞南牆……”
事實與預想相差不多,前進難度果然層層遞進。第二碑同第一碑異曲同工,幻術如假似真,但有了經驗識破不難;第三碑,內蘊魔音萬千,琴瑟之音如猿啼馬嘶,沒有節奏,粗暴至極,聽來疼痛刺耳;第四碑,虛幻人影驅劍如飛,劍氣磅礴威嚴……
連過四碑,到了第五碑跟前,神識已經不堪重負,夜淩不得不停下來,觀想修複。
身前第五碑與先前幾碑有幾處明顯不同。
最直觀的一點,碑身更大,幾乎堵住了整條通道,所用材料也不再是光溢的【青鐵】,表面上看就像一塊普通頑石,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上面還有裂紋遍佈,整個碑給人一種將碎未碎的錯覺;另外一點,碑上繪制的也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模糊簡陋的圖畫,隱約是個小人手持兩只短棍在做招式,具體內容看不清晰,大小共有七幅。
“這是哪裡的東西?看的出來嗎?年歲好像更老了。”
夜淩手指在碑上輕輕滑動,塵粉便洋洋灑灑。
“嗯……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至於內容……似乎,似乎是一套刀法……”
司徒衛回答的模稜兩可,也並不確定。
“刀法?”
夜淩對腦中老東西的話還是相信的,聞言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什麼刀法?”
司徒衛沒有回答,沉吟一聲,“……不清楚,不過很‘邪’,你破碑時一定小心。”
他的語氣頗重,夜淩暗暗點頭。
有了先前經驗,他將雙目聚焦於一點,神識潮水般湧入迅速遮蓋整塊碑面。
“嗥——”
剛一“入”碑,還不曾凝神觀察,就聽一道荒古悠遠的吼聲撲到耳畔,震耳欲聾,威壓如山。
他整個人登時僵住,如遭雷殛,恐怖的力量!
好半晌,沒有後續動作。
夜淩慢慢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枯黃的草地,狂風捲起殘葉,枯枝遍地。一條土黃煙氣所化、大腿粗細的細長遊龍盤在他的身體四周,龍頭正對著他的臉,眨著銅鈴大眼,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副好奇的神態就像一個孩童在全神貫注的打量自己的新玩具,四目相對時,龍須輕抖,昂然張開的巨口在夜淩眼中慢慢放大……
浩蕩的龍威隨之鋪散開來。
識海中司徒衛身體猛然一僵,臉色極度滄桑灰白。
打鬧的阿雪、假寐的阿九立刻清醒,視線彙聚在夜淩身上,白毛炸起,如臨大敵。
幾只小獸早已匍匐在地,口吐白沫,其中兩只品階低的當場死亡。
“龍威……荒蕪之氣……”
司徒衛的神情充滿悔恨,“刀訣【荒龍吟】!早該想到的……遭了!就憑夜淩現在的修為根本沒可能和它抗衡!唐九青是瘋了吧!地煞門千年絕技……破舊立新?你他媽的倒是立給我看看!”
識海中他罵的毫不客氣,也毫無用處,宣洩完了,司徒衛臉都扭成一團。
“夜淩要是硬拼就完了!荒蕪刀氣反噬,生機抽走,就算大羅神仙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