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在劍閣最崇拜的人是誰?包括寒澈在內所有人都會說是已經故去的劍魁師叔,這點誰都比不上,包括他們一直敬愛的師傅、師叔、大師兄等等……可要問這些還未到凝丹的弟子誰對他們最好,他們的答案依舊異口同聲,就是楊明朗。
很多新弟子都覺得他遲遲不能凝丹就是因為太過關愛這些師弟師妹以至分心,可想而知他在他們心中的重量。
寒澈沒有再瞪眼,也沒有不服氣,他咬著牙,一步一步慢騰騰的挪到夜淩跟前,拔劍行禮。
其實求戰和請戰的禮節並無太大不同,只不過從手握劍柄,垂劍而立改為半握劍身,躬身九十度而已。
可就是這半個劍身、就是這幾十度彎腰,卻代表著一個劍修骨子裡深植的驕傲,一份執著甚至執拗的尊嚴……
“劍閣寒澈,求戰!”說話間寒澈慢慢躬身,彎成標準的九十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冰冷而危險,聽得在場諸位師兄弟心驚肉跳。
求戰倒是求戰的樣兒,可你這架勢分明是打算死磕啊……
夜淩一開始沒弄懂他們的意思,看到這裡就什麼都明白了。雖然是一幅要踢場子的做派,實際上他們這些人只是想切磋而已。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可那位素未謀面的楊明朗卻給他出了個難題……
“晚輩求戰”和“長輩賜戰”其實互通,“求”和“賜”同樣如此。
如果真是長輩和晚輩之間,那麼晚輩的“求”就算不能等來長輩的“賜”,也沒什麼。
可在同輩之間玩這個,要是一方放低了架子求戰,另一方擺著高傲的姿態不戰,可就徹底玩了火了……
這個叫楊明朗的家夥分明是鐵了心拿他當他這些師弟的試劍石……
一念及此,夜淩厭惡的直皺眉,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彎彎繞,偏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總是能找上他,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下來,一息後,雙刀齊出,同樣冰冷的吐出了幾個字。
“散修淩燁,應戰!”
……
……
“唉,又死了一個,同樣斷了帶虛戒的那根手指……這都已經是第五個了……”
“是啊,看他的穿著,這次的像是木劍門弟子……誒?等等,這不是那個黃凡麼!”
“黃凡?就是那個木劍門號稱凝丹下第一的那個家夥?他……怎麼可能……”
“絕對是,我見過。怎麼不可能,以前死的那些是小人物?”
“唉,也是,先是兩個挺有名氣的五絕山莊的,然後是百靈宗、現在是木劍門……哎!”
“真是瘋狂啊,不但肆無忌憚的殺人還專門撿排在前頭的人殺,就算為了財也不至於殺死這些精英……難道他要把所有門派都得罪個遍不成?”
“誰說不……喂!小和尚你幹嗎?”
一群人正在圍著一具新增的屍體指指點點,那屍體死狀悽慘,渾身無傷卻口吐鮮血而亡,身下血泊猩紅一片。大家正一齊聲討著那個還沒查出的惡人,恨不得將他祖宗十八代的女性全都問候一遍。一個唇紅齒白、披著棕褐色袈裟的小和尚艱難地從擁攘的人群擠到中間,臉含悲苦的幫他合上雙眼,雙手合十開始默默唸誦。
聽到周圍人的問話,他打了個稽首,看起來呆呆傻傻的,答道,“我在唸往生咒……”
“往生咒?切!小和尚別怪我沒提醒你,東陵可不像西玄,我們這兒不吃那一套,我們這講究……誒?我跟你說這個幹嘛,說了你也不懂,趕緊滾一邊去!”
眾人七扯八扯的將小和尚拽到一旁,繼續圍著屍體討論先前的問題,好像忘了他們東陵還有“入土為安”這一說,聚在一起大聲罵娘,狂刷正義感。
小和尚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隨後,默默唸了一會兒經,睜開眼摸著項上小金圈,小聲喃喃說道,“這裡不但有爆血邪術,還有險惡人心……師傅,慧聞不想待在這兒,慧聞想回梵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