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世界寂然無聲,他分明感覺到,自己那顆冰冷的心已被無聲撬動。
他重新起步,身影變低,緩慢堅定的說,“……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夜行雲!跟你、跟你爺爺一樣,黑夜的夜,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爺爺,誰要傷你,老子讓他全族抵命!”
……
……
自那日起,夜淩的未來便和這個老人,和他的一切牢牢綁在一起,隨後,和這位“新爺爺”開始了長達五年時間的遊歷,或者說……“逃亡”。
五年後,在杳無人跡、冰天雪地的雪峰山安頓下來。
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修為驚世的老人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倖存者。
被屠宗滅門的“魂刀宗”中唯一的倖存者。
魂刀宗,屬十三隱宗之一,聲名不顯,他的底蘊和實力根本不足稱道,但細數他的詭異之處,卻能排在修界最前列,宗門如其名,鎮門秘術的關鍵就在於“魂刀”二字,“囚魂禦刀,以魂鑄刀,蘊神養刀,方能禦刀如禦靈。”
也正因此術極強,遭人覬覦,才招致慘禍。
仇家能量很大,大到他們每天都必須東躲西藏,雖不至於食不果腹,卻也生存的極為艱難。但就是這樣每天都得東奔西逃的短短幾年,卻是夜淩在經歷失去爺爺的巨大痛苦後最為快樂的時間,同從小到大的那八年一樣快樂。
他在荒野上學刀,跟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妖獸拼殺,練習魂刀宗刀訣,偷偷在民間鑄刀劍的小作坊裡學習最基礎的鑄刀術,一年一年不間斷的打磨屬於自己的刀胚,用【封魂術】收集魂刀刀魂……生活忙碌而充實,除了每天清晨時分的血焰反噬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新奇而有趣。
……
……
十年後的今天,他已經長成一個容顏俊美的帥小夥,達到淬體境巔峰,距離爺爺當年說的“納元於體”,就是真元境,也只剩下一步之遙。但此時時間緊迫,滅門慘案的真相漸漸清楚,揪出幕後黑手迫在眉睫,老人已經等不及他正常破境入真元,“鑄魂刀”不可再拖。
選定了時間,爺倆開始最後的準備。
白雪皚皚的山腰處,那個遍佈火硫石的溫暖山洞安靜下來,持續多年的打鐵聲,今日並未響起。
經過一番佈置,洞內此時完全沒了往日的溫馨,地上、牆壁上都插滿了刀,奇形怪狀,應有盡有。
其中有精緻名刀,寒鋒爍爍,咄咄逼人,有形體都模糊的廢品,刃都有些卷……
在如此龐大的刀陣中爺孫二人盤膝於地,嚴陣以待。
“準備好了嗎?”
“嗯”
隨著夜淩話音落下,洞內氤氳的元氣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撥動,炸散開來。老人雙目緊閉,僅留下的手臂,繁影印訣接連結出,道道灰白色光影飛至夜淩身前倒插的屬於他自己的親鑄刀胚,刀胚顫抖驚鳴,模糊的形象隨著印訣打入而漸漸變得真晰。
“起!”
老人大喝一聲,身邊所有倒插刀應聲顫鳴,紛紛飛起。每柄刀都呈豎直,圍繞著爺孫橫向高速旋轉,嗡鳴聲中盤旋成盤,密集如林,懸浮於半空。
盤膝的少年驀地睜開緊閉的雙眼,右手駢起雙指做劍在左手心處割裂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點點血跡緩慢的流出,少年輕揚左手,滴滴血液飛出,正正的落在面前刀柄處。
血,無端燃了起來。
這就是血焰的另一個特點,滴血即燃,無物不焚。
松開面前“納魂袋”的袋口,一百零八條費時日久收集的三階雪蟒陰魂從中相繼飛出,剔透的晶白鱗片透著股深入骨髓的陰冷,洞內颳起陰風陣陣。
夜淩不敢耽擱,連忙掐印施咒,雪蟒之魂四處飛竄,沉悶的砰砰聲此起彼伏,夜淩臉色漸漸蒼白。
約莫十息左右,【引魂】咒術才得以成功施展。
精神魂力一抽而空,夜淩臉色瞬間蒼白如雪,同時血光大放,妖異的光芒讓洞內兩人看上去猶如邪徒妖魅。
雪蟒再度被牽制,引向刀身。不到五息,一百零八條雪蟒如同見了血腥的餓鯊,爭先恐後的沒入期間。血芒內斂,壓抑憤怒的嘶吼從刀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