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倪娟說清楚之後，孟妗的心裡輕鬆了許多。
晚上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發現沈司聞昨晚並沒有回來。
之前吵得那麼兇，也不過是打嘴炮而已。
也好。
他不來煩她，她能安安靜靜地走。
“我不去醫院，不去！”
她換完衣服，就聽得沈老太太在樓下客廳裡發脾氣。
“我都快要入土的人了，為什麼要去醫院？我連自己做決定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醫生在旁邊無奈地嘆氣，“您的身體再不住院，是要垮掉的，專家也回來了，今天就是給您做一個會診，您還是過去吧，他們都已經在等著了。”
沈老太太根本就不買賬，“我不想治病，我不想一把年紀了每天只能在病床上躺著，我就想瀟灑自在地走，一天到晚嘮叨，煩不煩吶！”
倪娟在旁邊看著，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她也在醫院裡住過很久。
孟妗不來的時候，她只能每天盯著天花板，還有窗外的天空，一躺就是一天，一躺就是一個月。
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能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卻沒有一點辦法。
那將是比在外面自由活動更難熬的日子。
沈老太太有些生氣了，上氣不接下氣地斥道：“誰來都沒用，我不去就是不去。”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您別生氣，生氣對心臟不好。”
沈老太太把醫生趕走之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孟妗想了想，還是上前，在她身邊坐下。
“奶奶，為什麼不去醫院？”
沈老太太嘆了口氣，“我已經這個歲數了，可以坦然地接受死亡。我不希望因為身體不好，為了能多活幾天，就每天躺在病床上受折磨，我已經見過人生很多的風景，也不差多活這一段時間了。”
沈老太太說著，握住了她的手，“你還年輕，你不明白的。”
孟妗眼神暗了暗。
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早就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了。
就算她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事情，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人。
人生就是這樣，沒有什麼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的。
“孫媳婦，你也不要勸我，我心意已經定了，這段時間，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堅決不去醫院！”
沈老太太的話把孟妗從思緒里拉了出來。
孟妗衝她笑了笑，“可是，奶奶，您要是不好好養身體，我以後見不到您了怎麼辦？”
沈老太太聞言，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你跟司聞那渾小子之間也沒有可能了，我也不知道，以後再吵著要見你，會不會是對你的打擾，所以……我突然沒什麼想法了，唯一的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
孟妗聞言心裡有些沉重，抿了抿唇，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是不會為了別人，再去勉強自己的。
“我也不怪誰，怪就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孫子！”
沈老太太話音剛落，前院就響起了引擎聲。
沈司聞的庫裡南緩緩駛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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