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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中透藍的天空上,幾朵灰色的雲彩把醉醺醺的紫色月亮慢慢地託上高空,月光時而黯淡時而明淨,像一張一半幹淨一半骯髒的鏡子,大地在月色下顯現出黑色、模糊的輪廓,烏黑的枝椏、灰暗的樹影在輕輕晃動,幾只只能看見殘影的烏鴉晦氣地叫了幾聲掠過了枝頭。
銀門大學一半熱鬧非凡,一半冷清寂寞。在主樓廣場上正在舉辦著“雙十一聯歡晚會”,廣場上放置著電子螢幕、大音響,用彩線劃出一個舞臺來。正如主持人所說:“今夜無人入眠。情侶對唱起舞,光棍把酒言歡,基佬縱情搞基。”正在播放的是“因為愛情”,一個臨時搭建的臺子上又架子鼓,麥克風,下面的觀眾可以隨意上來獻唱--不過到了晚上九點的事就,將由銀門大學“實力派、偶像派快樂男聲樂團--夢宇樂隊”為大家獻唱。按照海報的宣傳,夢宇樂隊表演的歌曲涵蓋中、英、日三種語言,歌曲時間跨度從七零年代到一零年代,歌曲風格保護搖滾、鄉村、說唱、嘻哈,歌曲型別分為純音樂、古典音樂、流行音樂。
廣場上聚集著幾百號人,一堆堆攢在一起,有整個宿舍買了一大瓶啤酒來這裡買醉的,也有摟摟抱抱、親親我我的情侶,還有幾個表情猥瑣、互相逗樂的基友,角落裡還有不少孤單的身影用冷冷的眼睛打量著四周的同學。
善良的螢幕把主樓上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晝,幾道沒人操控、隨意搖晃的追光燈在天空投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柱,頭頂的月亮黯然失色,空氣中迷茫著啤酒味、燒烤味、煙味,音樂聲、吵鬧聲、歌聲交織在一起,有人叫喊,有人追逐,有人在沙啞地唱著歌……
越過前方教學樓區的十字路口,這邊安靜地如同憂傷的黑夜,教室中還有零零散散的聲影在奮筆疾書。而一片橘黃色路燈籠罩下的宿舍樓沉浸在一如往常的感傷之中,默默地等待著孩子們回到自己的懷抱。圖書館座無虛席,明亮的燈光下,聚精會神的同學們沉浸在這片知識的洋流之中,讓求知的小舟帶著靈魂在浩瀚學海裡盡情的飄蕩。
致遠和郭曉出去吃飯了。臨走之前,紅發給致遠一個訊息: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們今晚吃頓飯。致遠咬著嘴唇用手在冰冷的手機螢幕上敲了三個字:我很忙。相互依偎著,致遠和郭曉來到了“五棵松”餐廳--致遠總是覺得這裡特別有感覺,給人一種家的溫馨、遠離世俗的超然。在麻辣烤魚泛起的蒸騰霧氣之中,致遠和郭曉的臉漸漸模糊。郭曉調皮地說:“光棍節快道:“同樂同樂!”
亦飛和吳輝則是來到新食堂決定胡吃海喝一頓。早在開學的時候,亦飛和吳輝就因為“誰吃辣吃得厲害”叫上板了。當時,亦飛剛說了一句:“我吃辣特別厲害了……當然現在不行了……臉上起痘痘了……醫生叫我不要吃辣……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去吃,我聽說學校那個麻辣米線挺辣的……要了一份特辣的……‘撲哧’我當時就笑了……真的是‘名不虛傳’的辣啊!我現在有點懷念家裡的辣子,辣得人上蹦下跳,肚子到了晚上跟一團火一樣熱得慌!”吳輝聽完,不屑地搖搖頭說道:“吃辣,你比不過我,我給你說吧,當時有個老師,整天喝辣子水!”
興致勃勃的其他人不解地看看吳輝,問道:“你老師跟你有啥關系?不要告訴我你老師教給你啥獨門絕技。”吳輝揚揚眉毛,開始吹起來了:“我還沒說完!我給你說吧,我雖然沒有沒有我老師那麼厲害,但是我吃辣也很厲害。”其他人開始起鬨,哈哈大笑道:“你把房子吹上天了,還要把你老師拉進去!哈哈哈哈。”吳輝拍拍大腿,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樣,氣憤地說:“誰不服,來單挑啊!”
自從這次以後,吳輝和亦飛就因為“吃辣”吵了很多次,今天在騰飛、羅青幾個人的挑撥下準備來比比了。吳輝擺出一副臨危不懼的表情說道:“吃啥?”亦飛則是一臉雲淡風輕。騰飛奸笑著說:“你們兩個吃特辣的麻辣香鍋吧,咱們學校的特色招牌菜。”“走,”吳輝叫囂道,“誰輸了誰付錢!”亦飛露出淡淡地微笑,跟了上去。
兩人像絕代武俠一樣邁著鏗鏘的步伐,臉上一副傲氣淩人的表情,來到食堂,掀開門簾時,吳輝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瘦弱的女生--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便走開了。亦飛看了看已經進去的吳輝和不知所措的女生,指著頭嘿嘿笑道:“不要理他,他這裡有病!”亦飛隨後也坐在吳輝的對面。
當一盆熱氣騰騰、布滿青紅花椒的香鍋呈上來的時候,只能看見它上面不斷滴落、像血一樣的紅油。亦飛隨意攪了一下,更多的花椒、辣椒顯現出來。兩人拿著筷子,像殺紅著眼睛一樣對視著,不斷地吞下口水。也許是沒有感受到“入口柔,一線喉”的清爽,吳輝睜大了眼睛,漲紅了眼睛,慢慢地嚼著沒有說話;亦飛硬撐著吞了下去,撥出一團幹辣火熱的氣來,挑釁地問:“怎麼樣?”吳輝故作輕松地一笑,又夾起一筷子塞進口裡,剛要說話卻嗆了一下,頓時喉嘍裡像萬箭齊發一樣,一根根冒著火星的利劍不斷地插在他的舌頭上,喉嘍裡,鼻孔裡噴出像火焰一般炙熱的空氣,吼了一聲:“,我吃下了整個太陽!”吳輝不斷地用手扇著張開的嘴,彷彿裡面已經燃起了燎原之火一樣,嗓子裡也不舒服,帶有麻痺感、刺痛感、穿透感的辣意似乎撕開了自己的內腔--他覺得自己的嗓子就像一塊塊久旱幹裂的土地,而這些辣味就要強行野蠻地從那些裂縫裡穿刺進去,他感覺咕嚕咕嚕喝了一瓶亦飛剛買的礦泉水,心有駭意地看著這一盆火一樣的香鍋,說道:“我不吃了,你吃。”
亦飛也堅持不了了,他勉強吃了幾口,保持著勝利者的笑容,內心想到:這也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至於後來,吳輝算是坐穩了“葉公好辣”的寶座。晚上,兩人喝了幾大桶礦泉水,不停地往廁所跑,讓其他人笑得肚子都疼。
辰逸晚上哪裡都沒去,在文學社值班到十點,路過正在賣力演唱的“夢宇樂隊”,瞥了一眼,便把身影消失在枯黃的街燈下。不過,辰逸寫了一首詩:彈指芳菲盡荒蕪,回首紅顏亦無蹤。手握青花無人懂,拋卻青花向蒼龍。